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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成爛西瓜。 月過中天,萬籟俱寂,倪澈感覺自己的雙腿跪得酸麻,而卡在她頸下的那條手臂肌rou繃緊,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她遠遠看見景澄緩緩地沖她點了下頭,知道警方應該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這時只要她閉上眼睛默數(shù)十個數(shù),解救她的行動便會開始。 倪澈似有不舍地深深看了景澄一眼,隨后,滿眼閃爍的警燈和人影在她緩緩落下的眼睫中盡數(shù)散去,胸腔中如鼓的心跳被無限放大,1,2,3,4,5…… 耳畔的所有聲響化作暗潮,血液在血管中瘋狂奔涌,她不動聲色地凝神聚力,感受著身后劫匪的每一個細微動作,6,7,8,9,10! 倪澈的一雙眼眸倏然睜開,胸中提起一口前所未有的勇氣,一二三,像是要沖破她與景澄天人相隔的陰陽之門一般,抬起右手猛地抓住劫匪持槍的右腕向外狠推,同時左手用力拉開對方扼住自己咽喉的左臂并猛力向左伏低身體,盡可能將身后劫匪的頭部和身軀暴露出來。 人質(zhì)一貫的順從配合讓劫匪已然對她放松了些許警惕,此時面對她突如其來的猛烈反抗,劫匪有至少一秒鐘是茫然懵逼的狀態(tài),他下意識地手指抽搐扣響了扳機。 呯!呯!呯呯! 遠近子彈縱橫呼嘯,濕粘的液體胡亂飛濺,雨點般落在倪澈的頭上臉上,空氣中瞬間彌漫著血腥和硝煙混合的味道。她雙手抱頭跪伏在地上,像是要將自己蜷縮成一個看不見的小點般一動不動。 路對面的人群呼啦啦沖了過來,將兩車之間的縫隙一時間擠得水泄不通,景良辰的望遠鏡中人頭攢動,再尋不見倪澈的身影。 景澄開完那一槍,視線便倏然模糊,隨即整個世界都搖晃起來,他想朝前邁步,卻踉蹌著退后了幾步,一手抓在車門上才穩(wěn)住了身體。 “讓開,讓一下——”趙隊扯著領子一個個往外薅人,硬是劈手開出了一條道路。倪澈仍抱頭伏在原地,身上被披了一件制服上衣。 景澄緩緩走進來,抓住倪澈的肩膀?qū)⑺龔牡厣咸崞饟У綉牙铩?/br> 倪澈渾身上下都在不由自主地發(fā)抖,像是寒夜里饑寒交迫的小動物。 她下意識地想轉(zhuǎn)頭看一眼,立即被景澄按住腦袋扳回視線。隨即他抬手用袖子胡亂在她臉頰上擦了幾把,效果不甚滿意,又接過不知是誰遞過來的一片蘸水的紙巾重新擦了擦。 倪澈的耳畔嗡鳴不止,她看見身旁好多張嘴都在一張一合卻聽不清他們口里的任何一個字,像是被人在耳朵里注了兩升水。她惶然看著景澄,“我聽不清,聽不清——” 剛剛劫匪走火的那一槍就在她耳邊炸裂,加上長時間的過度緊張,這會兒聽力異常倒也不稀奇。景澄聲音極輕卻配合了緩慢而夸張的嘴型對她說,“沒關系,不用聽,回家?!?/br> 倪澈沖他點點頭,隨即被他伸手抄著膝彎打橫抱了起來放進路虎車的副駕駛位里。景澄剛要起身關門,倪澈驚惶地將他當胸抱住,怎么也不肯松手。 景澄沒辦法,又將她從車里抱了出來,彎腰將駕駛位的座椅向后調(diào)了一截,抱著她一起坐了進去。 倪澈緊緊靠在他胸口,側(cè)臉在防彈背心胸口的彈夾袋上硌出了好幾條紅痕,她自己渾然不覺,好像一松手景澄就會被人給搶走似的。 “我把這個脫下來……”他指了指自己的防彈衣,開始松開肋側(cè)的搭扣,“你這樣抱著我沒法開車……” 倪澈全然沒有反應,可能是耳朵還沒恢復,繼續(xù)考拉幼崽一般附在他胸口一動不動。 七年前那一陣槍響過后,她便失去了景澄,直到跋涉了連她自己都數(shù)不清多遠的距離才再一次跟他重逢。這樣的陰影在她心中盤桓不去,甚至戰(zhàn)勝了本能中對死亡的恐懼,分不清今夕何夕,潛意識里只熊熊燃燒著一個念頭,不讓任何人搶走他,誰都不行! 景澄仔細把她里里外外又檢查了一遍,確認她沒有受傷,于是自言自語道,“那我只好違反交通規(guī)則抱著你開車了,我們回家?!?/br> “交警有點兒多啊——”他低下頭用下頜在她頭頂蹭了蹭,單手將她往懷里又緊了緊,發(fā)動了車子,在一群身穿反光馬甲拎著電光指揮棒的交警的注目禮中泰然自若地沿著輔路逆行駛離了現(xiàn)場。 從停車上樓到開門進屋,再從給她喂水到準備洗澡水,倪澈一直像個人形的項鏈墜掛在他身上,每次景澄稍微想拉開她的胳膊,她就用更大的力氣緊緊地摟回去,自粘效果驚人。 而且她不接受安撫和講道理,跟她說的話一律聽不清,景澄又不舍得對她大聲吼。 拖著油瓶好一頓折騰,景澄才將她弄進了衛(wèi)生間里,幫她脫衣服又是一番花拳繡腿的戰(zhàn)斗,即便是在幫她洗澡的過程中,景澄也得空出一只手來給她握著才行。 好容易把她從頭到腳沖干凈了,用雪白的大浴袍裹了起來,給她系腰帶的工夫,倪澈又張開胳膊抱了上來。 “我身上不干凈,我也要洗一洗,等會兒再抱行不行?”景澄抓著她的胳膊,指了指自己僅穿一件緊身背心和平角短褲的身體,盯著倪澈被水汽蒸得濡濕的雙眸和睫毛,一字一字慢慢地說。 經(jīng)此一役,他作為一個多年來摸爬滾打的“兵”,卻深刻體會到了“秀才遇見兵”的另類感受。 好說歹說地安撫了半天,最終取得的成果是,倪澈搬了個小板凳裹著浴袍抱著胳膊坐在浴室門口看著他洗澡,而且還不允許他關門。 她就乖乖地坐在那兒,微微仰著臉,長長了些許的濕發(fā)泛著水光,雪白肌膚襯得眼尾那顆小痣鮮紅耀目,神情淡泊而專注,像個等親媽下班的執(zhí)拗小孩。 雖然兩人的關系已經(jīng)足夠親密,但被人支著下巴如此凝神地欣賞自己沐浴,感覺還是怪怪的。景澄害羞地洗了個戰(zhàn)斗澡,水龍一關,就看見倪澈站起身張開胳膊求抱抱。 他飛快地扯過浴袍胡亂穿上,趕緊跨出浴室迎上去重新把她掛在身上。心說,你以后都這么粘著我也行,我保證不煩你,大不了就把你當女兒養(yǎng)了。 兩人面對面盤腿坐在白床單上,景澄抬手用指背蹭了蹭倪澈下頜處那片被槍口頂出來的烏青,“你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倪澈的耳畔還是嗡嚶亂響,認真盯著他的嘴唇看也沒搞懂他說了什么,茫然地瞪大了眼睛。 景澄伸手摟住她的后頸將她拉向自己,湊到她耳邊又問了一遍。 “肚子餓!” 靜夜中,音量是以己度人地震撼。 景澄收手掩住耳朵揉了揉又點點頭,“知道了,我去煮面?!?/br> ☆、你要多少我有多少(09) 景澄開門的時候,手里還提著個粥勺子,看見瞿美景又來送飯眉心一展,“來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