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咬碎般用力。

“再叫一聲?！?/br>
“大哥?！彪m然下巴被挑起，臉對著封龍的方向，視線卻仍是不自覺的逃避開去，垂得低低。

“再叫?！?/br>
“大哥?！?/br>
“再叫?！?/br>
就如繃緊的弦猛然斷開，白少情無法容忍地將視線霍然轉(zhuǎn)回到封龍臉上，直視封龍雙眼。

“我、恨、你。”他一字一頓，聲音又輕又慢。

封龍苦笑，“所以你發(fā)誓要?dú)⑽?？?/br>
白少情沉默。

沉默，有時就等于默認(rèn)。

“無妨?！狈恺埡鋈挥挠膰@氣，將白少情擁入懷中。“對所有一切都棄若敝屣的蝙蝠兒，這世上最恨的人是我。那你便將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我身上吧！”

因?yàn)楹?，永遠(yuǎn)比愛更刻骨銘心。

橫天逆日功，至陽至剛，是武林第一奇功。它的奇，在于武林中人，沒有幾個曾經(jīng)領(lǐng)教過。

也少出現(xiàn)的東西，便越神秘，也越珍貴。

白衣如雪。

頎長瘦弱的身形加上俊朗的眉目，總能吸引人的視線。

“果然繁雜?！奔?xì)細(xì)書卷上的秘籍，白少情蹙眉。

旁邊橫過一手，輕輕一挑，書卷已經(jīng)落入另一人掌中。

白少情轉(zhuǎn)頭，“師父，少情還沒有背熟。”

“你叫我什么？”警告的低沉語調(diào)。

白少情冷著臉，淡淡改口，“大哥?！?/br>
輕笑，從封龍口中逸出。他拿著書卷，掃過一眼，“橫天逆日功，從不留在紙上。你看的只是基本入門的東西，最主要的，還在這里?！彼噶酥缸约旱哪X子。

白少情深不可測的眸子總是晶瑩動人，微微朝封龍?zhí)幰粧?，竟露出笑意。“怪不得許多地方看不懂，請師父講解?！彼尤徽酒饋?，規(guī)規(guī)矩矩的躬身。

這一刻，他儼然是名好學(xué)的弟子。

封龍端坐在椅上受他一拜，卻轉(zhuǎn)移話題，“寶藏，我已經(jīng)取出了?！?/br>
“恭喜師父……”臉上波瀾不驚，心窩卻隱隱犯疼?！安?，恭喜大哥?！?/br>
白少情抬眼偷偷瞅封龍一眼。當(dāng)日是為了什么，竟將機(jī)關(guān)譜辛辛苦苦默出來，不作聲地留在封龍身旁？

“除了大量金銀珠寶，”封龍道：“那兩顆驚天動地丸，也已經(jīng)到手。”

“恭喜大哥?！?/br>
靜靜盯著白衣如雪的少情，封龍忽然嘆氣，“少情，你穿白衣真好看。”

“少情還是比較喜歡黑衣。”白少情淡淡回答：“蝙蝠，不都是黑色的嗎？”

“你討厭白色？”

“天下何人配穿白衣？”

“那你呢？”封龍問。

白少情毫不猶豫地冷笑，“我當(dāng)然干凈不到哪里去。少情的行事，大哥難道還不知道？”他的視線轉(zhuǎn)向自己的一身白衣，驟然瞇起眼睛，仿佛被這純潔的顏色刺了一下。

封龍忽然哼了一聲。

“羅文龍，今早已經(jīng)被我處死?！?/br>
原以為白少情至少會震動一下，不料他根本不以為然，只是微笑著轉(zhuǎn)身，重新落坐?！八皇谴蟾绲牡昧κ窒聠幔俊?/br>
“他是。”電光火石間，封龍以鬼魅般的速度來到白少情面前，一把抓住他纖細(xì)的手腕。

腕間傳來快斷裂的痛楚，白少情悶哼一聲。

“不過讓他為你送一次書，你就忍不住了？”uK7xytK1M(D"_6{I

“他知道驚天動地丸的下落，我當(dāng)然要對他好一點(diǎn)?！卑咨偾槿讨滞筇庡F心之痛，對封龍?zhí)魮艿貜?qiáng)笑，“如果大哥肯把驚天動地丸分我一顆，我也對你好一點(diǎn)?！?/br>
封龍的臉色越發(fā)糟糕。彷如暴風(fēng)來臨前一刻的沉默籠罩屋中，可封龍的憤怒，卻沒有如白少情所預(yù)料的刮起旋風(fēng)。

相反的，他冷靜了下來。

把毫無反抗力的白少情從座位上扯得站起來，封龍深深望著他，炯炯有神的眼中藏著莫名的光芒。

熱的唇，緩緩靠近，貼在另一人蒼白的唇上，渡過一道真氣。

橫天逆日功，至陽至剛。

暖流，從咽喉處而下，通過心窩，延續(xù)百脈。

“你有沒有讓他碰你？”封龍一吻過后，沉聲問。

白少情極想撒謊。他這一生撒的謊，不計(jì)其數(shù)，從來沒有一次，因?yàn)閷Ψ降难劬Χf不出謊話。何況，讓封龍發(fā)火，是白少情從現(xiàn)在開始，漸漸擁有的一種全新樂趣。

但——

“沒有。”他還是說了實(shí)話。

封龍微笑，“我信你。”

“信我？”白少情愕然，隨即自唇間逸出冰冷的自嘲?！皩Π?！就如當(dāng)日我之信你?！彼卫慰粗恺?，忽然恨聲道：“莫以為你能把我當(dāng)成你封大教主一人的玩具！你嫌我殘花敗柳，卻又偏要我干凈。我告訴你，白少情雖不是絕代風(fēng)華，卻也有很多男人搶著要?！?/br>
他料著封龍會大怒，封龍卻笑得更優(yōu)雅。

“少情，你的行為前后矛盾。若想學(xué)我武功，就應(yīng)好好奉承我，乖乖當(dāng)我弟子；若想激怒我，就不應(yīng)聽我吩咐，不情不愿的喚我大哥?！狈恺垖咨偾榘丛谝巫由?，居高臨下，悠然發(fā)問：“你到底是想離開？還是想學(xué)橫天逆日功？還是想偷驚天動地丸？”

“我想殺你。”白少情抬頭仰視，仿佛篤定封龍不會對他出手?！半x開是想苦練武功殺你；學(xué)橫天逆日功也是想殺你；偷驚天動地丸增加功力，為的還是想殺你?！彼Ａ送＃鋈凰刮牡剌p笑，眼里跳動著孩子般的頑皮之意?！拔液鋈话l(fā)現(xiàn)，留在這里當(dāng)你徒弟，又能偷襲，又能氣你?！?/br>
封龍仰天豪爽地大笑。笑聲盡處，低頭看著白少情，沉聲道：“你記住一點(diǎn)。再敢勾引我的手下，便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br>
“我勾引人與你何干？”白少情眼神倔強(qiáng)?！爸灰⒓磦魑艺嬲臋M天逆日心法，想我如何伺候你都可以。若不是為了我的身子，你怎會費(fèi)這許多心神？”他一伸手，居然把衣襟扯下一半，露出光滑細(xì)膩的胸膛。

“我要你，易如反掌?！狈恺埬抗鈷叩侥前尊∧w，立即轉(zhuǎn)到白少情臉上。“少情，單單你的身子，何必費(fèi)我這許多心神？”

被深邃的目光望得心神顫動，白少情啟齒，“那你要什么？”

“你不明白？”封龍反問。閉目片刻，睜開眼睛道：“你可以恨我，卻一定要愛自己?！?/br>
恨，可以讓你不離開；愛，卻可以讓你生存。

如聽到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白少情驀然大笑，“愛自己？我為什么要愛自己？我有何值得愛惜之處？我愛自己，對你又有何好處？”

“因?yàn)?，”封龍靜靜看他，目光中滿是憐惜和心疼：“只有等你懂得愛自己，才會知道如何愛我?！?/br>
“荒謬！”白少情臉色一變，咬牙道：“你休想再騙我！我……我今生都不會再信你。”

閉上眼睛，他已忘記那短短數(shù)日的溫馨。

人心如鐵。只有恨，才比愛與幸福更長久。

唯有恨，可以無堅(jiān)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