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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再多,越過滄海桑田的千年,沉甸甸的歷史也只能入土成灰,再無人知曉他們所站立的地方究竟埋了多少屈死的人。然而“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我始終相信著,那些個先我一步離開這世間的前輩們,終歸不甘心就這么草草謝幕,皆化為這朗朗乾坤中的柔光一束圍繞在我的身側(cè),以騏驥的目光等待著我寫一段天下太平。“殿下...”培國公沙啞的聲音從我背后響起。我不動聲色地捻去眼角一滴淚,轉(zhuǎn)身義憤填膺地喊道:“這群人!著實可惡!他們身居高位卻做出如此人神共憤之事!對不起先帝的重用!對不起本王的尊重!更對不起你們!”培國公剛剛整理好的話語頓時又被我給打斷了。我薅著培國公到身邊,按著他的肩膀可勁兒搖晃著:“你們看看!我培國公叔叔這般cao勞,累出一臉的褶子!憑什么要委屈著你們這群忠臣辛苦半生,然后將錢財全揣進了他們這些jian臣的口袋里!本王不服!”滇親王很是激動地也跟著我喊了起來:“對!不服!”“憑什么他們草菅人命,行賄受賄,卻還能跟你們平起平坐!這不公平!”“對!不公平!”其余人也止不住跟著我嚎了起來!我大手一揮,指著地上的竹簡說道:“所以!本王要分了他們的地!他們的錢!他們的人!犒勞你們這群忠臣!諸位剛剛已經(jīng)領(lǐng)賞,不知是否滿意?”“滿意!...嗯?”揮著拳頭的滇親王吸溜了一下鼻涕,忽然張著嘴察覺出哪里不太對勁。下巴嘎巴一聲脫了扣。培國公明顯僵住了身子,看向懷里的金條盒子驚愕地問道:“所以這賞賜...”“國公有何異議?”我突然又恢復(fù)了清冷的表情,看著他那由紅轉(zhuǎn)白的臉色輕聲道:“嫌少?那諸位先把東西還回來,本王再另作打算?!?/br>“不不不...”滇親王略帶心虛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在眾人的身后不敢抬頭。培國公扶著桌子站穩(wěn)身形,環(huán)視酒氣沖天的眾人,似是想等一只出頭鳥站出來。然而無人吭聲,所有人都恨不得把腦袋藏進□□里。“看來諸位對本王的嘉賞還算滿意?!蔽夜恍Γ呦驎复蜷_抽屜,拿出一封文書平鋪在書案上:“諸位,來來來。本王打算于下個月初五問斬這些jian臣。諸位來都來了,便一同湊個熱鬧,好好出一口惡氣。大家且在這文書上簽個字,到時候本王就給諸位留個好位置,監(jiān)斬。”說罷我扶著定國公到了書案前。定國公搖搖晃晃地看向那白紙黑字,下意識地退后了半步。我站在他身后將手按在了他的腰部上,附身在他耳邊低聲道:“國公叔叔,來,筆給您。簽吧?!?/br>定國公拿著筆的手在哆嗦,墨點甩在桌上濺起一朵梅花。我便握著他的手,如同私塾中教孩子寫字的先生一般心平氣和地說道:“這里落筆,對,哎把筆畫寫清晰些...”跟我所想的一樣,所有人都簽了字。那醉倒在地上的幾位則于不知情中被我拉著手畫了押。眾人揣著銀子,拿著票子,互相交換著眼色,卻始終閉著嘴無人開腔。說什么喊冤,都是些借口罷了。他們看重的是自己的利益,怕我借著東風將前朝老臣們逐一擊破,也怕我推崇削藩令。所以我要喂飽他們,讓他們覺得我這攝政王還是有油水的,還是看重他們的,不必鋌而走險地為那些個貪官污吏打抱不平,再賠了自己的一世英名。然而“餅”再大,分的人多了,到手的就少了。他們每人得了一塊餅,傷不了朝廷的根基,也漲不了多少氣候,頂多當個點心過過嘴。但,點心好吃,就算知道它不頂餓,到底還是想吃。況且這一紙文書一簽,代表著他們徹底跟那些個罪臣劃清了關(guān)系。日后任誰再提起此事,都是自打顏面。老年觀光團“滿載而歸”,但從他們復(fù)雜的表情上,本王知道,這一局算是本王贏了。我立于宮門,目送他們狼狽不已地往馬車上爬。培國公回頭看了我一眼,我便帶著虛假的笑容,一撩衣袖,字正腔圓地拱手朗聲道:“恭送各位!”培國公似是打了個激靈,匆匆移開視線,然后腳下一軟險些磕在地上。我負手離去,沖左右侍衛(wèi)說了句:“時候不早了,關(guān)宮門?!?/br>宮門緩緩閉上,將那群各懷鬼胎的人隔在了門外。我?guī)е簧頋庥舻木茪夂蜐駠}噠的袖子闊步往回走,陸久安小步跑了過來,壓低聲音道:“殿下。丞相大人還在嘉明殿外跪著。您這宮門一關(guān),他...”我頓了頓,心里沒什么可說的話,便示意陸久安不必管他。他總會有辦法出去的,然后兀自回了嘉明殿。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丞相大人還在跪著嗎?答:還得再跪一章小火汁,謀心嗎?第50章【傻子】是夜,我久違地失眠了。孤殿夢回,偌大的嘉明殿寂靜如斯。我起身披好外袍,聽窗外夜雨滴空階,滿心的情緒蕭索。我也不知自己在愁些什么,迄今為止,日子雖過得一波三折,但好在沒有虛度,亦沒有偏離方向。也可能,我不是在惆悵,而是別的什么說不出道不明的別扭情緒在瞎折騰。我點了一盞油燈,守夜的陸久安聞聲而來,問我有什么吩咐。我想了想,忽然心生一計。本著“眾人皆睡我獨醒,不如吵起來搞事情”的原則,我讓陸久安去傳蘇澈入宮協(xié)商事宜。陸久安探頭往外一瞅:“殿下,已經(jīng)三更天了,外頭還下著小雨。您……”“急事,速去。”我不是在開玩笑。我心里始終對廣淄治水一事惴惴不安。我手里壓了四五份折子,全是工部和戶部上奏的。廣淄一代,按下葫蘆浮起瓢。貪官污吏倒是查殺得差不多了,老百姓卻自亂了陣腳。早在上個月初,不知何人泄露了負責修繕的人員名單,導(dǎo)致人人皆知此次的負責人實為之前三次因治水失敗而受到懲處的罪臣。老百姓承受不起治水失敗的后果,抗議者、示威者,乃至拖家?guī)Э陔x開廣淄去投奔親戚的比比皆是,一時間是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