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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雙手并攏,壓在了地面上,彎腰下去,額頭抵住手背,朗聲道:“前輩從前說過,若是誰能過您這六合陣,便能向您任許一愿,不知此話對九遙,可作數(shù)么?”靜默,眾人皆是惴惴不安,莊九遙兀自埋著頭,半晌才聽得那聲音道:“我是說過這話,但是愿望須得在我力所能及之范圍內(nèi)。”莊九遙抬起頭來,聲音帶了些喜悅:“對前輩來說輕而易舉?!?/br>隨著這一聲,院門吱呀一聲開了,莊九遙連忙站起身:“多謝前輩!”幾人上前,進了院門才發(fā)現(xiàn)那樹遠比想象中的大,是一棵深山含笑。樹下石桌邊坐著不怒自威的南宮長陽。尋洛一眼注意到那桌上放著兩杯茶,尚且冒著已變稀薄了的裊裊白氣。行了禮落了座,還未說話,屋里出來個老仆。那老仆將冷了的茶收走,又拿了新的茶碗,才對著南宮長陽一鞠躬:“主人,我去了?!?/br>南宮長陽點點頭:“早去早回?!崩掀捅愠隽嗽洪T,尋洛注意到,他離開之時深深看了莊九遙一眼。三個小的在一旁拘謹?shù)煤?,南宮長陽瞧著謐兒,雖沒什么明顯的表現(xiàn),尋洛卻覺得他十分喜歡她。謐兒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盯著他不說話,南宮長陽于是溫聲道:“竹林后頭是片橘子林?!?/br>莊九遙聞言放了他們?nèi)?,叮囑了聲“別走遠了”,見三人背影瞧不見了,才看了看那新拿上來的茶碗,笑道:“打攪南宮前輩會客了。”南宮長陽瞧了他一眼,神色倒還緩和,道:“無妨。”又轉(zhuǎn)向?qū)ぢ?,竟朝他點了點頭,當是還念著當日他救守音的事。尋洛見狀又再鄭重抱拳:“見過前輩?!?/br>“武林大會上見了一回,竟不知曉你便是當年那孩子?!蹦蠈m長陽又看著莊九遙,“一個六七歲的小兒,竟將你師父破陣的路線記了個清,也不知是你天才,還是我那六合陣太過容易。”莊九遙忙道:“不敢,前輩的六合陣實在精妙,天下再無一陣能出其右。只是這二十年來,晚輩背地里將那陣法推演了無數(shù)次,心里已將這路線走了千萬遍,故而能有機會在此見到您?!?/br>南宮長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對他這恭維不置可否,淡淡問:“剛剛參透?”“是?!鼻f九遙照實回答,“上路之前還無甚把握,只是箭在弦上,晚輩不得不發(fā)了?!?/br>南宮長陽直直看著他,尋洛在旁,竟從那眼神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莊九遙卻始終不卑不亢,坦然迎對了那探究的目光。末了南宮長陽道:“我說話算話,只是我還有些事未曾了結(jié),也還未……”“不?!鼻f九遙打斷他,“前輩您誤會了,不是為了那事。今日前來,是為了向您要云崖峰下那陣中毒箭的解藥?!?/br>南宮長陽微微擰起了眉毛:“你們闖了守音的山門?”莊九遙點點頭,望向?qū)ぢ?,尋洛靜靜看了他一眼,回道:“前輩,守音前輩已不在了?!?/br>南宮長陽眉毛忽地擰得更緊,面色驟然鐵青,一語不發(fā)。尋洛略略措辭之后,言簡意賅將出了金陵城后的事說給他聽。說到云崖峰頂打斗之事,莊九遙便將話頭接了過去,細細說了守音的死狀,與尋洛火海救了守言的過程。聽完之后,南宮長陽默然許久,再開口時聲音帶了些疲憊,顯出了他年齡本該有,卻一直被壓制住的老態(tài)。他緩緩開口:“是我害了那些孩子?!?/br>話音落下,他站起身來,二人跟著起身,他理也不理,徑直朝著屋子走去。他們不敢擅動,只得立在原地目送他。南宮長陽跨進堂屋時卻頓了頓,道:“老陳送客走了,今晚你們得給我做飯?!?/br>那塊石頭重重落下,砸得心口有點兒疼,莊九遙忙應(yīng)了聲“是”,轉(zhuǎn)過頭去看著尋洛一笑,伸手拉住了他衣袖。尋洛手將將伸過去,他便一把拽住了。直到此時,尋洛才發(fā)現(xiàn)他竟出了一手冷汗,心尖頓時針扎般一疼。本想問他曾有什么心愿想讓南宮前輩達成的,卻怎么都問不出口了。“一定是因為咱們的謐兒太可愛?!鼻f九遙笑。尋洛也勾起嘴角:“是,因為咱們的謐兒很可愛?!?/br>莊九遙佯裝無意,將尋洛的手拉住便一直沒放,像個得了糖的孩子,喜滋滋地抬頭望那深山含笑的樹冠,嘴角的弧度瞧上去十分輕快。望了一會兒他突然問:“你會做飯么?”尋洛答:“不會?!?/br>“哎呀好巧,我也是。”五個人里面,刨開謐兒,竟沒一個人會做飯。莊九遙又掏出了他的扇子,一手背在身后,像個老氣橫秋又脾氣不甚好的夫子,用扇柄當了戒尺,對著莊寧兒:“說,你怎么不會做飯的?”“你明知故問啊。”莊寧兒美目一橫,“青城大哥在用得著我做飯么?他不在的時候又有廚子,你讓我怎么辦?還不是因為自小跟著你,害得我只會熬藥不會燉湯!”莊九遙聽完沉默,又一指祁云:“你呢?祁連派沒落以前你是個飯來張口的,現(xiàn)在掌門不當了,那跟了梅寄總會做了吧?”祁云囁嚅道:“我跟著師父時都是他做飯……”這倒是出乎意料了,莊九遙氣呼呼地又一指尋洛:“你!”“我?!睂ぢ迤届o地看著他,“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沒有做飯的必要。”莊九遙啞口無言。他萬萬沒想到冒險過了那六合陣,最終卻讓一頓飯成了只攔路虎。他咬咬牙,指著尋洛:“過來,不會做飯洗菜總會吧?跟我走?!?/br>那院子北面的廚房其實還算寬敞,只是兩個大男人一起站在里頭便顯得逼/仄了,尋洛覺得莊九遙隨意一經(jīng)過都能蹭到他背。來去撞了兩次,他干脆端著菜去了院中井邊。莊九遙對著尋洛的背影失望地提起鏟子,默默嘆了口氣。飯呢,飯不會做,人呢,人不讓他碰。唉,世道艱難。若非要形容做這頓飯的過程——兵荒馬亂。最后燒出來的四道菜,顏色與味道全部一樣,一樣的焦黑色,一樣的焦糊味。只剩下一個湯看上去還正常,尋洛嘗了一點點,發(fā)現(xiàn)只是一缽燒熱的水。等到吃飯時,除了正常表情是面無表情的尋洛,幾個小輩臉色都不太好,連謐兒都一臉類似嫌棄的神色。剛開始莊九遙還有些期待,畢竟第一回掌勺,興沖沖地夾了一筷子后已感覺飽了。若不是出自己手,真要說一句“這什么玩意兒”。旁邊祁云夾起個像是菜葉的東西,一口咬下去發(fā)出“嚓”的一聲,他本想吐掉又怕傷了兩個大哥的自尊心,只好含淚咽了下去。負責洗菜的人在一旁神色淡然,不聽不看也不說。幾個人動了幾下筷子便紛紛道“您慢用”了,一桌子只有南宮長陽動作一直未停,感受到周圍詫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