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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他忽地一笑,竟笑出了些慈祥長輩的味道:“我的味覺早沒了,吃什么都一樣。”眾人恍然大悟。見他慢悠悠地將黑糊糊的菜全都吃完,尋洛心里竟驀地升起一陣愧疚感來。下了桌子,祁云自告奮勇去廚房收拾,莊寧兒帶了謐兒去瞧熱鬧。南宮長陽說要下棋,莊、尋二人便跟了他在那院中樹下坐著。尋洛也不知這樣冷的天,他為何非得要在院中吹冷風。正在琢磨下一步棋,南宮長陽忽地道:“你給他喝過心頭血?”二人俱是一怔,莊九遙手握黑子看了尋洛一眼,落棋之后面色平靜地答:“前輩好眼力。”南宮長陽輕哼一聲:“那毒發(fā)作極快,若不是你那血,還有命來我這里的都是大羅神仙了?!?/br>莊九遙道一聲“慚愧”,南宮長陽又道:“你這血暫時壓住了那毒,雖說拖了時間,原本的解藥卻是作用有限了。明日一早你們便跟我走?!?/br>尋洛本在一旁沉默,此時看了一眼桌上莊九遙必輸?shù)木?,沉聲道:“多謝前輩?!?/br>南宮長陽不答,丟掉手里的白子,起身回自己屋子,邊走邊道:“西邊廂房空著?!?/br>二人跟著站起來,莊九遙又道:“多謝前輩。”樹下一時之間只剩二人,風打著卷兒刮過。尋洛定定地看著莊九遙,輕聲問:“痛么?”莊九遙摸摸自己心口,彎起眼:“痛。”山中的夜晚來得早,日頭剛剛落下,長庚星便已亮了起來。夜幕漸沉,那星子便越發(fā)明亮,即使在漫天的星輝中間,也自有它不容被忽視的姿態(tài)。西廂房寬敞,空房間正好夠住,莊九遙美名其曰自己是個醫(yī)師,要時刻注意尋洛的身體,硬是抱了隔壁的被子擠到了尋洛榻上。卻又死皮賴臉地與他鉆進了一個被窩,那被子便沒用著。萬籟俱寂,尋洛胸口發(fā)悶睡不著,于是側身躺了,盯著莊九遙的后腦勺。他以為他已睡落覺,莊九遙卻忽地喊了一聲:“尋洛?!?/br>“嗯?!彼吐晳?/br>莊九遙正對著窗框,道:“今夜的星子可真好看?!?/br>尋洛又應了一聲:“嗯?!?/br>靜默了片刻,他忽地翻轉身子,與尋洛面對面,而后低頭,將臉埋進了尋洛的肩窩里,深深吸了一口氣。尋洛心猛地跳動一陣,身子有片刻的僵硬,半晌放松下來,將下巴擱在了他頭頂,手輕輕圈上他背。莊九遙低低笑了一聲,又往前挪了一下,臉跟著在他肩膀處蹭了蹭,找好了能舒服地窩進去的位置,嘴唇正貼著他鎖骨,輕聲道:“睡吧。”“嗯?!睂ぢ宕稹?/br>天還未亮尋洛已醒了,靜靜躺了會兒,還是將莊九遙圈住自己腰的手輕輕拿開,下了榻。在院門口站了會兒,身上寒意漸盛,不由得心嘆,從前這樣的季節(jié),自己還能只著單衣練功呢。不一會兒一行人皆起來了,卻獨獨不見南宮長陽,日頭都已快要升起,正堂后頭的房中還是沒有動靜。莊九遙坐不住了,上前去敲了敲門:“前輩?”沒有聲音,他又敲得重了些:“南宮前輩?”還是沒聲音,尋洛跟著走了過來,二人詫異地對視一眼,莊九遙砰砰拍了兩下門:“南宮前輩!”他手下一用力,里頭未落鎖,那門便一下子應聲而開,發(fā)出吱呀一聲悠長的重響。尋洛本跟在后頭,此時心道不對,越過莊九遙直直往里,繞過屏風見榻上躺著的人似在熟睡,喊了一聲:“前輩?”第35章傷痕累累沒有動靜。莊九遙在他身后,此時上前一步,見南宮長陽睡顏安詳,心突突一跳。過去推了推他肩膀:“前輩?”側過頭與尋洛對視一眼,他伸手去探南宮長陽鼻息,呼吸登時一緊,又慌忙去把他脈。尋洛知道出事了,快速道:“瞧瞧他眼珠子?!?/br>話說到一半,莊九遙已扒開南宮長陽的眼睛了。這一看,二人皆是大驚,南宮長陽竟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身中碎殷而亡了!莊九遙直起身,見尋洛皺眉,不甘心地回身又檢查了一次,的確是碎殷,或者說,的確是別人眼中的碎殷。南宮長陽的眼睛,已是兩顆渾濁血紅的琉璃珠子了。他心里此時驟然一片冰涼,尋洛在想什么他不知道,而他腦海里已什么都不剩,獨獨一個念頭在回響——尋洛的毒不能解了。這念頭幾乎化作了毒蛇,瞬時糾纏住了他的心。人皆是自私的,他向來知道,可他從前不知自己竟自私到了這般地步。暫且不論從前的恩怨,他如今是要靠南宮長陽救尋洛,因了救不成,便對死去了的人生出了些埋怨來,甚至在想,若是能治好他再死該多好。這么一番思緒的糾纏尋洛自是不知,見莊九遙一時間呆愣無言,他輕輕拍拍他的臉:“九遙?你怎么了?”見他稍稍回過神來,尋洛道:“得趕緊離開,南宮前輩死于碎殷,那姓陳的老仆可是親眼見我們來的?!?/br>莊九遙聞言一驚,這才反應過來,心道中人圈套了。正在此時,外頭傳來莊寧兒的聲音:“咦,陳老伯您回來了?”糟糕了。老陳帶了一身清晨的寒氣,剛剛進了院子便見到兩個丫頭,聽莊寧兒問得客氣,于是停了停,和藹地笑笑,答道:“是啊,辦事耽誤了些時間,姑娘可見著我家主人了?”莊寧兒也笑:“還在睡呢。”“還在睡?”老陳驚訝,“主人一向醒得早啊,今兒是怎么了?”他道了聲“少陪”,朝著堂屋走去。他前腳跨進門檻,莊、尋二人后腳便出現(xiàn)在了庭院之中。莊寧兒驚訝地想說什么,莊九遙將手中的包袱往她身上一塞:“什么都別問,帶著謐兒趕緊走!六合陣已破,順著小路一直走便是?!?/br>話音剛落,那老陳竟已提了把長刀出來,喝一聲“哪里走”,便攻勢兇猛地來了。祁云與莊寧兒連忙上前抵擋,他不管不顧,也不在意自己是否會受傷,只一味朝著莊九遙進攻。“陳爺爺您聽我說!”莊九遙邊躲邊喊。老陳哪里還聽得進去,他招式十分老辣,出招又漸密,祁云與莊寧兒漸漸插不進手,尋洛更是只能在一旁心驚,暗恨自己無能,生生被這怒氣逼紅了眼。莊九遙輕功好,滿院子跑了幾趟,見避無可避,干脆停了下來。老陳手下未停,長刀一揮抵至他側頸。莊寧兒低低驚呼一聲,以為自家公子馬上要被人斬掉頭顱了,未曾多想便撲了出去。那長刀勢頭猛,想立即止住是不能了,此時卻硬生生擰了個方向,刀背砍在莊九遙肩上,刃口一歪,正碰上他側頸皮膚。原來是尋洛撲了過來,雙手把住了那刀。此時莊寧兒尚在兩步之外,一時驚住了。尋洛心知老陳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