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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zhǔn)備的奶水,拿了小湯匙一勺勺仔細(xì)喂了,才讓這位精貴主子止了啼哭。 “嬤嬤,如今已是子時三刻,要不奴婢們再去熏熏被褥,殿下和主子回來,該是直接安置的?!鞭ヌm打著呵欠,放了針線,叫上小丫鬟出了耳房。 趙嬤嬤上了年歲,子時一過便瞌睡得厲害。若不是守著主子回屋,早已褪了鞋到炕上歇了去。 “嬤嬤您快去歇著,今夜有奴婢們值夜,哪兒還用得著您一塊兒候著。便是主子知曉您不顧身子,該是不樂見的?!蹦m打著燈籠掀簾進屋,催了趙嬤嬤上炕,自個兒靠近火盆坐了,伸出雙手煨得暖和些。 要說殿下對主子,當(dāng)真沒話說。這般寵著慣著,還稀罕得緊,后院哪個女人不羨慕。便是皇子妃,也沒主子過得風(fēng)光。 墨蘭搓著手,正要起身將燭火撥得亮些,便聽外面似有人敲門。 “誰???”這么往后院來,莫不是尋殿下來的? “姑娘,在下有急事請見殿下??煞奖阃▊饕宦??”衛(wèi)甄捧著手呵氣,肩頭落了層薄薄的雪。打馬從京郊急急趕來,這么冷的天,額頭竟見了細(xì)汗。臉上也沒了平日沉穩(wěn),隱隱透著焦急。 這事兒可是關(guān)乎皇子妃娘家人,若是報得遲了,耽誤了殿下行程,這顏面上可不大好看。 “主子們不在后院。殿下攜了側(cè)妃往后山溫泉去了。說了不讓人打擾。大人這事情可能稍微等等?” 衛(wèi)甄皺著眉頭,拿不定主意。 這時候若硬闖進去打斷殿下好事,說不得要被狠狠cao練一場。倘若再招來瑤主子發(fā)火……衛(wèi)甄緊了緊披風(fēng),覺得這天冷得,風(fēng)都能吹進骨子里去。 “要不大人到廳里坐坐,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墨蘭看他凍得厲害,大敞了門,請了人進院子。 本以為要不了多久便能等到兩位主子回來,可這么一坐,便是足足一個時辰有余。不說墨蘭,便是衛(wèi)甄都露了疲色。 好容易得了蕙蘭疾步過來報信,兩人匆匆迎至門口,便見殿下抱著被狐裘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主子,自通往后山的石板路上大步而來。 宗政霖面上神情淡淡,見了衛(wèi)甄在此,便知另有要事。冷眼止了他出聲回稟,只示意墨蘭跟上,徑自抱了慕夕瑤回屋,將人在寢榻上安置妥當(dāng)。替她拉攏被褥,凝視片刻,交代墨蘭外間值夜,才轉(zhuǎn)身出去叫了衛(wèi)甄廊下問話。 “殿下,皇子妃生母過世。御醫(yī)說是積勞成疾,郁氣滯留,又被刺激太過,一時間血氣沖頭,人倒下后,便再沒救過來?!毙l(wèi)甄回得謹(jǐn)慎,一字一句俱是大管事信里原話。 宗政霖眉頭皺起,沉默半晌。“何時之事?” “戌時人已昏厥,夜里亥時三刻去的?!?/br> 略微頷首,宗政霖念及皇子府里赫連敏敏,再是不愿,也得過問一二。 “赫連氏如何?” 衛(wèi)甄垂首恭敬回稟,只心里卻唏噓不已。殿下對正妃,是當(dāng)真不滿意。若不然,不會這時候僅僅盤問兩句,連回府的意愿也不曾表露。 “皇子妃傷心欲絕,兩次哭得暈了過去。醒來后便帶著人匆匆趕往赫連府。離去前催著大管事往京郊發(fā)了急報,這時候應(yīng)是在赫連府上等著殿下?!?/br> 宗政霖面上古井無波,負(fù)在身后的大手,撫著扳指靜默許久。 “赫連章可有送來消息?” “這倒未曾?!?/br> 微微頷首,宗政霖回身瞧一眼屋里更漏。 戌時已過。此時過去,已是遲上許久。 “備車,半個時辰后來見。”說完也不管衛(wèi)甄驚愕,步子一邁便進了主屋。 被殿下喝退,衛(wèi)甄挪著腳步,心里實在想不明白。半夜里回京,殿下不叫備馬,倒是這時候喚人起來備車作甚? 慕夕瑤睡得很沉,外間紛擾俱不知曉。 宗政霖攬她在懷,給人套了小襖圍脖,又添了氈帽裘衣。如此折騰竟只換來她不滿哼哼,砸吧兩下小嘴兒,蹭蹭他胸膛,尋個舒服姿勢又睡了過去。 如此貪睡。慕夕瑤臉蛋兒粉嫩,睡得又暖又甜。六殿下被招得心癢,俯身親親她臉頰,在下顎處反復(fù)碰了碰。 也好,莫叫不相干事,憑白擾她cao勞。府中事情,交田福山亦可。 宗政霖心眼偏得厲害,對慕夕瑤諸多“體諒”,對旁的女人卻極難動容。如赫連敏敏犯了他忌諱,面上客套都沒了耐性。 “兩個小的留下,爾等好生照看。明日一早嚴(yán)乘舟會帶人來接?!苯淮m無需隨侍,宗政霖抱了慕夕瑤登車。 衛(wèi)甄僵著臉,坐在外間穩(wěn)穩(wěn)駕著馬車。其余府衛(wèi)擱幾丈遠(yuǎn)綴著,暗衛(wèi)全數(shù)留在溫泉莊上,確保兩位小主子安穩(wěn)。 這么三更半夜往盛京城趕,主子帶著側(cè)妃已是不妥,還有那句“莫顛簸”,衛(wèi)甄只覺殿下也跟著瑤主子喜歡刁難人。 莫顛簸,便只能緩慢前行。顧著睡得香甜的瑤主子,殿下,您這里不急,城里那位,恐怕已是火燒眉毛了…… 第二四六章 挑撥 赫連敏敏眼眶通紅,心像是被鈍痛撕扯著,人也搖搖欲墜,發(fā)不出聲。馮嬤嬤帶著桂黎,各扶著她一邊胳膊肘,才將人堪堪撐住。 抬眼望著外頭,赫連府管家正帶著人搭建靈棚,立起喪旙。前面靈堂擺了供桌,其上牌位香燭已是準(zhǔn)備妥當(dāng)。 見主子雙眼血絲密布,就這么不住向門口張望,馮嬤嬤無奈搖頭,扶了她在廳里坐下。 “主子,殿下尚在京郊,得了消息,也沒那么快趕得回來。今夜又落了雪,怕是道上濕滑,更不好走。耽誤些時候,也是有的?!?/br> 一通安慰出口,馮嬤嬤也跟著難受起來。主子最難過時候,殿下竟不在身旁……女子出閣之后,所有指望便是家里頭男人。都這時候了,殿下怎就遲遲不歸? 反倒是平日與主子極不對路的二小姐早早便到了,還帶來八殿下問候,讓老爺表了感激。 盛京城南門,六殿下親臨,城門官自然得放行。衛(wèi)甄穩(wěn)穩(wěn)駕著馬車,正要詢問主子往哪個方向去,不想車廂里殿下已是先一步有了吩咐。 “先去城東大宅,再往赫連府上?!?/br> 衛(wèi)甄默然,六殿下跟前,他沒膽子諫言。俗話說人死為大,紅白喜事撞一處,還是紅的退避。到了瑤主子面前,得,除了殿下并上頭那兩位,怕是都得給這位讓道。 世事往往如此,偏就沒道理好講。赫連正妃一心盼著,等不來人;瑤主子睡得香甜,根本一無所知,卻得殿下全心護持。這區(qū)別……兩位份位調(diào)轉(zhuǎn)個個兒,或許才是順理成章。 待得將慕夕瑤送回屋里,宗政霖俯身摸摸她發(fā)頂,才一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袖擺落入小女人手中。慕夕瑤松松握著拳頭,曲起的手指勾了他袖口,兩手?jǐn)n到一處,竟像是掬了人不讓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