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35
“卻不曾想過,哪一日你羅家若是與皇家生出什么齟齬,今日他這般待你,人人皆知圣人待你羅家不薄,羅家人若是不能肝腦涂地以報其恩,這天下人又當如何說?”羅用又是修路又是滿天底下送打谷機的,在民間確實積攢了不少好名聲,然而這些好名聲又能管多久,能為他們羅家人保一輩子平安嗎?四娘怔?。?/br>十幾歲的小姑娘,到底還是天真的,皇帝最近總召她入宮,帶她亦十分親厚寬容,并不像某些老古板那樣總是對她說教,也不忌諱她殺過人,甚至還與她說了不少自己當年在戰(zhàn)場上的事跡。四娘對這個皇帝還是挺有好感,覺得對方瞅自己應也是有幾分順眼,心里還暗暗思量,自己與這皇帝的若是處得很好,將來他們這一層關系,對阿兄阿姊們說不定也會有所助益。然后就在這個冬日里的這一個傍晚,白翁這一席話就像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四娘猛地打了一個寒戰(zhàn),眼中亦是盛滿了惶恐和不安。“你亦無需懼怕,我便是與你這一說,你阿兄乃是舉世無雙的良才,行事亦不魯莽,你們羅家總不至于走到那一步……”白翁也不想嚇這小姑娘,奈何四娘近來風頭太盛,又是得皇帝親眼,又是帶著一群小娘子們舞刀弄槍的,白翁也擔心她會闖出什么禍事來,這才決心給她澆一盆冷水,叫她醒醒神。橫豎當初那個案件也已經(jīng)過去不少時日,這羅四娘現(xiàn)如今看起來又是生龍活虎的,不像還沒走出陰影的模樣,下這一兩味的猛藥,并不怕她受不住。白翁這味藥下得確實猛,嚇得羅四娘當天晚上都沒睡好,之后那幾日也不怎么出去跟小娘子們玩耍了,進了皇宮也收斂低調許多。四娘給羅用寫信,那信里頭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明白,生怕被人看了去,又擔心自家兄長沒看明白,又憂心路途遙遠,羅用不知要到哪一日才能給她回信。結果她也就憂心了沒幾日,羅用那邊的一封文書就到長安城了。除了報告地方公務的公文,他還給皇帝單獨寫了一封表書,羅縣令在那表書里說,自己現(xiàn)在在常樂縣當縣令,先前因為人口稀少深受困擾,后來發(fā)現(xiàn)能夠推動當?shù)匕l(fā)展的不僅僅只是男子,女子亦是不差,然后又給皇帝講了一堆男女皆是為人,生而平等,云云。最后,羅縣令又很是夸贊了一番自家老妹,言四娘自小便是一個出挑的,從前在村里的時候,雖然身為女子,卻也是村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孩子頭兒,像她這樣的人才,生來就是要管理別人的,皇帝若是也覺得她很不錯,不妨封她個一官半職的……這封表書不僅李世民看了,朝中幾個大臣大致也都看過一遍。然后很快的,消息就在朝中傳開了:“那羅棺材板兒莫不是瘋了吧?竟為羅四娘求官!”不日,這消息便傳到了坊間,比起朝中某些義憤填膺的官員,坊間百姓就要淡定得多,大抵都當笑話來講,倒也沒覺得這事十分離譜,畢竟是那塊離石產的棺材板兒嘛,黃段子他都敢講,這點事情又算得了什么。甚至還有一些人支持羅用的,那羅四娘巾幗不讓須眉,不是尋常人物,她那義母都能帶兵打仗,她怎么就不能當官了,還有那些個心思不很安分的女子們,這時候更是隱隱sao動,期待盼望。羅四娘這幾日在城中行走,這些個聲音她大致也都聽到了,不由又佩服起羅用的先見之明。若是換了其他人,身為一個七品芝麻官,竟然還敢打破世俗給自家老妹求官,那不被人罵成神經(jīng)病才怪了,擱羅用身上就不會。“阿姊,圣人有幾日沒宣你入宮了?”這一日五郎下學回來,便問四娘道。羅四娘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數(shù):“有六日了?!?/br>“你莫不是失寵了?”五郎笑話她。“大抵如此?!彼哪镆策肿煨α似饋恚媸菬o寵一身輕啊,還是阿兄知她心意。作者有話要說:我有時候要碼字的時候,八條跑過來撒嬌,總趕又擔心傷害它的感情,于是我就會摸摸它的爪子:“八條,剪指甲嗎?”然后它就頭也不回地走了。·羅棺材板兒:“陛下,剪指甲嗎?”皇帝:“滾!”第354章宿怨其實羅用寫給皇帝的那封表書,倒也不是張嘴就來隨口胡謅,其實在他們常樂縣,就有幾名女子表現(xiàn)出了出眾的辦事能力,羅用也希望他們縣衙里能有幾名細心干練的女員工。羅用這個縣令當?shù)脹]有什么架子,與城中百姓走得頗近,常常也會將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托付給與他熟識的百姓。比如說他們幫忙試種新種子之類的,另外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城中百姓大多都以能得縣令托付為榮,在這個過程中,羅用發(fā)現(xiàn)了一些人才,其中便有幾名女子。隨著常樂縣的不斷發(fā)展,外來人口持續(xù)增加,縣衙那邊的工作量也跟著多了起來,差役吏員們都太忙了。于是羅縣令決定再增加一些人手,這一次他有心要增加幾名女性員工,縣丞主簿等人聽聞這件事以后很是震驚,還有人當場表示,這縣衙里頭若是出了女吏員,那他們立馬就要撂挑子不干。之后那兩三日,羅用更是聽了一腦門的之乎者也,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終他也只好會揮袖子不了了之:“不過就是數(shù)名女子,竟教諸君畏之如虎?!?/br>眾人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若是果真令那些女子入了公府,那不就等于說他們常樂縣沒人,所以才要女子充數(shù),要么就是說他們這里陰盛陽衰,傳出去叫人笑話。“你小子果真就這么算了?”唐儉不相信這塊棺材板兒果真這般好打發(fā)。“這才哪兒跟哪兒,這一回我就是先給他們松松土?!绷_用飲了一杯濁酒,笑著說道。這個時代對女子的戕害雖然并不如封建社會晚期那么嚴重,但這男尊女卑的觀念也是根深蒂固,想要改變談何容易。這件事他原本就沒想一蹴而就,現(xiàn)在有事沒事就先給它松松土,將來拔起來好歹能夠容易點,雖然在他有生之年能不能拔得起還得兩說。“無事你又要去撞這堵南墻做甚,有那工夫,不若與我多畫幾張輿圖?!碧拼笕擞X得他這就是閑的沒事撞墻玩兒。“整日指使我干活,也不給我發(fā)薪餉?!边@常樂書院眼下就歸他們常樂縣官府養(yǎng)活,這一年到頭出錢出力的,也不知道最后能落著了什么好?唐大夫一個瞪眼:“那白疊之歌的話本賣了多少,你可曾給過我一文錢?”羅用亦不甘示弱:“你當你每日里飲的這些個茶酒不花錢?”這倆一老一少的,你一言我一語吃酒斗嘴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