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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處得多了,李明明假戲真做著,難免會顯出些前世對付親媽的樣子來。當下一揮手,跟紅娘道,“紅娘最機靈,在屋里替我支應著,若阿娘有事叫我,你糊弄過去”,指著其余幾婢,“你們幫襯著紅娘,我一會給大家?guī)Ш贸缘膩??!?/br> 紅娘被李明明冷了這幾天,此時見著好臉,哪有不應的,趕忙笑道,“小娘子可要多帶些?!?/br> 李明明笑嘻嘻地帶著阿青出門。 這驛站比想象中的還要大,阿青帶著李明明穿夾道,跨甬路的,難為小妮子怎么找到的。 “拐了這個彎兒就到了?!卑⑶嗟馈?/br> 兩個吃貨相視一笑。 然后李明明正過眼來,便對上另外一個人的眼。 好個挺拔俊秀的年輕人,約莫二十六七歲的樣子,雖只穿一件普通的藍色圓領袍衫,卻顯得很是清雅。 那年輕人也是一怔,不意在這個時候這種地方見到一位顯然身份不低的小娘子。 第16章 討價還價求借光 李明明微微一福。 年輕人也還禮。然后便側身候在路旁,讓李明明先過。 李明明沒過。 “敢問郎君可是王舍人?”根據他身后的一個小廝兩個衛(wèi)士,李明明大膽猜測。 王存在這婉轉嬌音里竟然聽出些橫沖直撞的味道,這位小娘子倒是有意思。 “某正是王存?!?/br> “兒先父山陽郡太守,三年前,歿于任上。今守制滿,合家搬去長安。適逢蒲州兵亂,幾陷其中。郎君兵多馬壯,不知可否借君余威庇佑兒家?”李明明怕王存不答應,又加一句保證,“兒等只跟在后面,不敢再有別的請求?!?/br> 王存正色道,“某等有皇命在身,不敢多耽擱。女郎及尊親想必乘的是牛車,怕是行不到一起。” 李明明略一思索,“若換成馬車,可跟得上舍人?”要是急行軍,馬車都跟不上也就算了,鄭氏是死都不會答應“惶惶若喪家犬,全無半分舊族氣度”的逃難式趕路的。 王存沒想到李明明竟然沒有“聞弦歌而知雅意”,反而討價還價起來,再沒見過這樣的世家女。 其實李明明只是遵循現(xiàn)代人法則,萬事盡力而為,至于“面子”,真心不那么重要。 王存微抿一下嘴角,“小娘子能做得主嗎?” 李明明喪氣地耷拉下嘴角來,“少不得耍賴去求家母答應。” 王存失笑,“小娘子趕是姓崔?” 李明明道,“正是?!?/br> “如此——某稍后拜望令堂,商議此事。” 遇上好人了。李明明一高興就露出前世的傻笑來,輕快地一福身,“謝謝郎君?!?/br> 王存微笑著還禮,再次給李明明讓開路。 李明明帶著阿青側身過去。 聽著隱隱地“小娘子——我們還去吃羊rou串嗎”,王存搖搖頭,笑了。 李明明還是知道輕重的,廚房也確實雜亂,再加上有王存這一段,饞蟲暫時失守大腦,李明明只站在廚房外面,讓阿青取了一些烤rou,便一同回去了。回來的路上倒是沒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李明明讓阿青去探聽著。 過了會子,阿青回報,“那位郎君果然來見娘子了?!?/br> 不知道他怎么說,鄭夫人答應不答應,說話間會不會帶出自己…… 李明明忐忑地等著,一直等到睡覺的時間,也沒見鄭氏派人叫自己。 李明明只好胡亂睡下,明日總會知道結果的。 第二日去給鄭氏問安時,鄭氏對李明明和歡郎道,“昨日投館驛的中書舍人王郎君與你們父親都是李閣老的門生,算是同門。王郎回長安復旨,我們便隨他一道走吧。” 自始至終,都沒提李明明——顯然不是鄭氏忍著不說,而是王舍人根本就沒提。從鄭氏語氣表情看,王舍人肯定說話很客氣,給足了鄭氏這位“面子大過天”的世家夫人面子。 這位王舍人做事實在讓人舒服,難怪年紀輕輕就做中書舍人。李明明慨嘆。 唐朝的中書舍人官職雖不高,只正五品,卻參與機密、起草詔書,既清貴,又有前途,差不多相當于宰相預備役。 驛站痛痛快快地給崔家把牛換成了馬,鄭氏也大大方方地給驛丞不少錢。 上車時,李明明按規(guī)矩帶著帷帽,由幾個婢子仆人擁簇著,以一種類似于“趨”的小步行走,與常見的世家貴女無異。 見到王存,也只是微微一福,并無言語。 王存微笑著還禮,這樣看,真難相信這位會夤夜帶著婢子去廚下偷吃羊rou,又討價還價地要“借光”。 王存好人做到底,今天行路便不似昨日那樣趕,又周到地派人問鄭氏,這樣顛簸,可有不適? 鄭氏何曾這樣趕過路,但見王郎如此客氣,便也客氣回去,只言“老婦很好,郎君擔著圣人差事,趕路要緊?!?/br> 晚間鄭氏只覺得顛得骨頭疼,李明明拿出哄李mama的拿手絕活,給鄭氏按肩膀揉腰背。鄭氏雖不說什么,心里卻很是熨帖。 李明明又關照歡郎,問他吃不吃得消。 歡郎眼睛一轉,“阿姊近日活似換了個人一般?!?/br> 李明明心里一驚,然后便瞇起眼睛,用手扯歡郎的臉頰,“因為阿姊長大了,不似某人,成日板著面孔裝夫子,其實還是個小孩子。” “疼,疼……” 李明明拍拍手,笑著走了。 歡郎揉揉臉,也笑了。 如此又行了兩日,長安已經在望了。 第17章 在長安的新家 進了城,與王存作別,崔家車隊穿大街走小巷,又行了一陣子,終于到了安平坊——崔家大宅所在。 這長安城實在是規(guī)整大氣,然而從后世過來的李明明覺得,卻實在不夠繁華熱鬧——后來去過東市和西市,才修改了這一印象。 崔鶯鶯對在長安的大宅印象很淺,李明明觀察著,這所宅子很不小,只是門開在東南角,而不是正中——因為宅子是先祖留下來的,先祖官高爵顯,可居大宅,后代官位小,再住這樣的大宅便逾制了,但是賣也不好賣,作為一種“權宜之計”,便在東南角開個門,這一權宜就又權宜了好幾十年。不過這種逾制的事在長安不少,朝廷也并不深究。 鄭氏車到了門前,早有奴婢迎了出來,當下啟中門,車徑直進了門,鄭氏在二門下車,得到消息的長房和三房的人已經候在那里了。 李明明按照崔鶯鶯淺淺的印象,拜見伯母和嬸母,又與姐妹們見禮。 伯母王氏也是世家夫人的氣派,不過看著似乎比鄭氏柔和一些,嬸母周氏明顯要直爽一些。 在路上,鄭氏就給李明明科普了,王氏也是山東士族出身,且是嫡系嫡女,嫁給崔大伯算是低嫁了。用鄭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