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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晟邊細細打量眼前人,邊在二人中間打圓場。眼見又要針尖對麥芒,只好插話道:不知李公子哪里人士?李修一眼也不眨的說:本地人。雖然不過幾句話的交集,斐晟也知道眼前這人滿嘴沒兩句真話,不過卻沒有拆穿,一臉謙和認真道:想也只有聿河風水,才這般鐘靈毓秀。李修一本以為對方京話說的那么標準,定知道自己在說謊,卻沒想斐晟竟然回避未談。但是李修一卻不打算放過斐公子的官話,倒是標準。斐晟仍笑得自然:斐某長在京城,現(xiàn)在做些小生意,四處走動,多年不回京城了,卻沒想這鄉(xiāng)音卻是絲毫未改。不過剎那間的眼光微閃卻沒逃脫李修一的注視。李修一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心中想:好一個偽君子!卻也不拆穿,抬眼坦然笑道:很正常嘛,狗吃再多山珍海味,還改不了吃屎呢。斐晟一愣,大約是從來沒人敢在他面前這樣說話,隨即又大度的勾唇笑:倒從沒有人這樣說過。可憐的斐晟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先入為主的定位為偽君子,眼前的人正在很努力的想撕下自己的偽裝。如果讓斐晟出丑,便很有牽連夢里閑的愜意。倒也算曲線救國扳回一場??上ъ酬尚宰右回瀸捜轀睾?,又沒摸清對方底細,自然淡然以對。呵,三句話離不了本行。夢里閑看不下去了。李修一聽見戰(zhàn)友插嘴,就像接住了女神拋來的橄欖枝,賤賤的樂,立刻悠悠回道:那你還有兩次**我的機會嘍。狗不在我的接待范圍。夢里閑冷笑著針鋒以對。以你之眼觀世間之物,世間之物皆著上了你的色彩。李修一撇撇嘴。夢里閑理了理衣袖,一舉一動妖嬈中透著冷冽,綽約中暗藏果決。桃花眼一如既往的水光瀲滟,只是鋒芒大盛。只見薄唇輕動,他說:那你看我是什么?一句話戳中死xue。若李修一說壞話,便要牽連自己,要他說好話,卻又是萬萬說不出來的。一只作威作福的家貓,突然遇見一只不服從統(tǒng)治的野貓,就會認為自己的權(quán)威受到藐視,于是決定略施薄懲。卻沒想被打個落花流水。但又像賭徒,總是懷著要將輸?shù)内A回之僥幸,屢敗屢戰(zhàn),屢戰(zhàn)屢敗。李修一就是那個送上門的賭徒。畢竟一個長在深宮,一個處在江湖。被逼入死角,李修一氣鼓鼓的自我安慰:真是一點也不可愛!斐晟見戰(zhàn)斗結(jié)束,便施施然打掃戰(zhàn)場而來,問:李公子現(xiàn)住在何處?李修一無心理他,頭也不抬:榮得酒樓。斐晟暗思有天助我,道:真是有緣,我也住在那里,以后和李公子倒是往來方便。李修一心說:自來熟真是要不得!又想:莫不是登徒子看上了小爺?shù)拿烂??只可惜小爺才不做下,不過這人長得英俊儒雅倒是還能看。又看看夢里閑,補充道:可惜品味太差,交這么個朋友。心思百轉(zhuǎn)千回,渾然不知把自己也罵進去了。第7章第六章眼見著七月流火,天氣漸漸涼爽些,不過天依舊是黑的晚,吃過晚飯,李修一拿本書坐在南邊窗下的軟榻上。窗外是一些樹,長得不很高,也不很大,卻顯得很滄桑,也不知道是什么樹。李修一收回眼光,有一行沒一行的看著,心里思度著宮里的事。自戚謝二人離京,弘黨的幾個官員又上奏立儲之事,結(jié)果皇帝周淵在朝堂上大發(fā)了一通脾氣,以對皇帝不敬為由懲貶了好幾個小官。怕是近期內(nèi)都不會有人提立儲之事了。二皇子周謙似有點得意,愈發(fā)的司馬昭之心了,最近迎娶沈權(quán)亦的表妹蘇筱為皇子妃,雖然三皇子在皇帝面前表明:想和小舅沈權(quán)亦一樣,守衛(wèi)邊疆,戎馬一生。但大家都懷疑他為二皇子黨了。不過二皇子眼界實在不怎么樣,以為抑了周弘便是揚了自己,卻沒想立儲的時間拖得愈久,最受益的不是他,而是六皇子周玄。想到周玄,李修一頗有點奇妙的感覺,這個冷面冷心的人,次次和謝西風聯(lián)絡,給自己的信,字里行間都頗為溫情,雖然不至于陌上花開緩緩歸,但也夠讓識得周玄的人驚詫了。不過李修一很覺得那語氣,就像老子對兒子說話一樣理所當然,每每最后一句話都是:甚念,早歸。搞得李修一很有種自己是個登徒子,嫖了人家黃花大閨女就跑路了的罪惡感。想著想著又欲蓋彌彰的腹誹:理周玄干嘛,難道他還管得了我不成。又想到斐晟,這個自來熟竟然真的說到做到,隔三差五都來找李修一,不是找他去逛**,就是帶他去戲館,不然就是二人聊天下棋。多次交往下來,發(fā)現(xiàn)這人言行倒真挺溫潤儒雅,素養(yǎng)極高。不過這人,遠遠不似他自說的那么簡單,說話都是標準的官腔,處事也是標準的京城做派,標準到讓李修一覺得自己都不是純正的京城人了,這般盡善盡美,倒讓人覺得有一絲刻意。況且自己消息不算閉塞,卻沒聽過京城有這號豐神俊朗的人物。說起來,斐晟這個名字,到讓人想起一個姓突然敲門聲響起,云泥過去開了門,外面果然又是斐晟,著一身牙白長袍,用玉簪將頭發(fā)挽起,眉目清明,手上執(zhí)一把水墨山水畫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在手里輕拍,在門口一站,便給人風清月朗之感,潛意識里便生出歡喜親近來。李修一頭也不回,收回神思,倒挺認真的看起書來了。斐晟當然不奢望這個一點自覺也沒有的主人會站起身迎接,自己熟門熟路的進門坐在椅子上,翻過桌上一個白瓷杯子,自己倒了一杯茶,淺淺啜著。抬眼,便看見主人精致的側(cè)顏,鼻子不很高,卻筆直小巧。嘴唇不很薄,看起來極粉嫩柔軟。特別是一雙眼,總給人悠遠之意,仿佛那有形的眼角眉梢,都是無形的情緒堆積起來,只要一望,便足以讓人沉溺其中,偏偏主人卻又不知那雙眼睛的吸引力,眸子溢滿了干凈透徹,像濺落清水里的兩顆黑珠子,轉(zhuǎn)盼流光。此時那眼眸,隨著一列字,像下轉(zhuǎn)動,睫毛也隨之向下闔去,就像美人沐浴時拉上的幕簾,遮掩了一汪柔情春意。實在不能忽略進來人那恍若有形的打量目光,李修一不耐煩的哼哼說道:我還以為你從此不敢來了呢。二人常在一起下棋。李修一走的是出其不意,帶些精致的狡猾。斐晟則是穩(wěn)扎穩(wěn)打的風格,全局盡在掌握。不過二人還算旗鼓相當,常常不過一子半子的輸贏,但昨日李修一卻把斐晟殺了個落花流水在悔了兩步棋的前提下。很明顯李修一選擇性遺忘了自己悔棋的事,只記得自己贏了的事。不過斐晟也不與他爭辯,溫和笑道:卻不知李兄的棋是誰教的,倒是特別的很。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斐晟確定李修一是京都人,甚至懷疑他是那紫禁城中的人,腦海里想著,周淵的畫像自己是看過的,然而眼前這人的五官,卻又實在無一絲周家人的凌厲決絕。又在腦海中過濾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