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7
,我,有東西要交予你。將信將疑地展開他遞過的畫軸,鄒良唰地打開,頓時一怔。畫中人,是他,也是他。一青一紅的兩人,背對背坐在那顆樹上,畫中人的音容笑貌,都分毫不差。而畫軸里,正靜靜放著一根鳳翎,金光閃閃。人呢!畫它的人呢!這是這么多年來,鄒良第一次失態(tài),眼角通紅。老叟指了指畫中的霖夜火,是恩公交予我的,只說見到畫中另一個人的時候,再交給你。我從垂髫等到了古稀,還以為再完成不了這件事了--死死望著畫中人,鄒良低低地說,他怎么知道我回來,他如何知道!老叟搖搖頭,我,不知。擺了擺手,鄒良無心再問,將畫卷收起,轉(zhuǎn)身離開。又是雨天。山洞里,卻是另一個世界。大雪紛飛。鄒良看著那幅畫,一直看,一直看,幾乎看得畫中人都活過來一樣。畫里的兩個人,還是同那日一樣,一幕一幕地上演著,從無情,到動情,到絕情。他看到自己被染紅的衣袍,也第一次見到霖夜火緩緩流下的淚滴。一瞬間,撕心裂肺。他聽不見外面的春風(fēng)夏雨,秋收冬藏,只是一直在看。日升月落,斗轉(zhuǎn)星移,山洞門前不知何時已經(jīng)長滿了雜草。從草中伸出一只手,胡亂撥開,鄒良慢慢走了出來,接著猛地倒在了地上。他看到了一個長長的故事,漫長而無望。那日,他不過是坐在墻頭睡覺,卻見到墻下跑來了一只受傷的孤狼,傾盆大雨,合著它傷口里的血水留下來。但它卻依然昂著頭,從未低下。于是,他折了百年的道行,化成了一顆巨大的榕樹,為它遮風(fēng)避雨。孤狼依靠在樹下,餓了以果子果腹,渴了便咬開樹皮吮吸汁液。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孤狼仍舊是離開了。它不甘心如此。然后,它死在了荒山上,被獵戶開膛破肚。再后來,等他耗完了百年的時間去尋找,那孤狼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劍客。他的人就如同一把劍,長虹貫日。于是他就想啊,這輩子,就離這狼近一些吧。于是,他又折損了百年,變成了孤狼手里的一把劍,一把所向披靡的劍。只可惜,這把利劍終究有配不上劍客的時候,等到劍身有了裂痕后,孤狼拋棄了舊劍,去尋找下一把寶器。然后啊,他再也不甘心了,他花了所有的道行,終于變成了一個人。他與孤狼青梅竹馬,有一青竹舍,再一方園,日子平淡卻也踏實。每每他開始鬧脾氣的時候,孤狼就會很無奈地看著他,說他就像只火作成的鳳凰,總是要一飛沖天的。孤狼還在后院中種了一片梧桐樹,種下的時候,還笑著說。此日親手種下梧桐,待雛鳳歸來,鳳棲梧桐。可是沒有等到那樹長成的時候,孤狼卻將雛鳳獻給了上皇。孤狼背負著血海深仇,而雛鳳,卻再無法歸去,永遠埋在了那皇宮之中。最后了,到了這第四百年,他已然是風(fēng)前燈火之象。這一輩子,他想,既然天上已經(jīng)容不下我,那我就為你永墜閻羅吧。只可惜,我度了你修成無情道,誰又來度我的無果情呢。踉踉蹌蹌地離開,霖夜火來到了一個極東的地方,他知道,鄒良終有一天會來這里的。油盡燈枯前,他畫了一幅畫,擱下筆的時候,元神俱滅。只留下一根鳳翎,供稚子撿起,靜候良人歸。用力捏著卷軸,鄒良猛地咳嗽了一聲,用力咯出一口血。仰頭看著山河日月,鄒良輕輕笑起來,而后越笑越大,響徹云扉。漫天的神佛,你們怎么能做到如此,怎么會做到如此!錯了,錯了,全都錯了。鳳凰仙君入了凡塵,貪狼星君怎么能不陪你同入。你為他化作古樹,我便是你身后依靠的長墻;你為他削骨為劍,我便為你化皮為鞘;待我成一朝天子,迎來了你的嫁鸞,卻只見你鼻息冰涼,紅衣似血。我化去一身修為,求來這一世相守,只為與你不再錯過??勺詈螅愣攘宋?,也滅了我。躺在山頂上,鄒良閉上眼,手里的鳳翎漸漸成了火,燃燒起了他身上的青衣?;鸸恻c點,終究是吹散在半空里,消失不見。沉酣一夢終需醒,冤孽償清好散場。作者有話要說:☆、番外三十年霖處,文件放到您桌上了,就等您簽字了。霖夜火脫下了外套,朝秘書點點頭,好,下班之前我就送給你。秘書應(yīng)了一聲,禮貌地退了出去。打開茶杯,里面已經(jīng)泡好了濃茶,淡淡的茶香一下子鉆入了鼻尖里,讓早晨的那一點點困頓都消除得差不多了。霖夜火打開桌上的文件,一邊端起杯子,淺淺地喝了一口。在步入三十代前半段的時候,霖夜火從掃黃打非辦中搬了出來,正式擁有了一個單門獨戶的辦公室,職位也翻了個身,成了處長。這處長的職位也就是個閑職,要是按照龐煜的話來說,那不過是從室花變成了處花,沒差。每天聽著人家左一個霖處,右一個霖處,倒是讓霖夜火心里美滋滋的。能不能美到多吃碗飯他不知道,反正工資拿得是比從前厚了不少。提到龐小龍王,倒是最讓人意外的一個了。人家現(xiàn)在是事業(yè)愛情雙豐收,自己在外面弄了廣告公司,靠著從前那些狐朋狗友,加上自己幾分小聰明,到真的成了日進斗金,賺得比他這個小職員多多了。按照龐煜的原話說,他就沒有搞政治的腦子,還不如多攢點銀子,給他家小饅頭喂得白白胖胖。想想,霖夜火也有些悵然,一眨眼就快十年了。想想十年前,他和老悶剛剛在一起的時候,雖說不是什么癡男怨女,那也是黏黏糊糊,分開幾天心里都和貓撓了似的。家里所有東西都是兩人份的,牙刷都是一個款式,他用藍的,老悶用黑的,插在馬克杯里,放在第二格浴架上。之前興致來了,兩人還買過情侶款的睡衣,只差了半碼。兩人穿著站在鏡子前,幾乎都分不出差別來。每天早晨,老悶都會早早地起來準備早點,然后從床上把他拖起來,推著自己到浴室里洗刷。他最喜歡吃甜心的荷包蛋,老悶則是最簡單的水煮蛋,配上一杯豆?jié){,一邊吃,一邊說著昨晚看的球賽。想著想著,霖夜火嘆了口氣,手里的文件也看不下去了??吭谝伪成?,霖夜火對著鏡子里自己的倒影發(fā)呆。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和年輕時不一樣了,頭發(fā)很少睡得亂糟糟,而是每天都小心地整理好;衣柜里也不再是從前的牛仔褲白t恤,而是清一色的西褲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