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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怨怒憐的凡塵了。天上一天,地下百年。放在往日,這不過是霖夜火下一盤棋,聽一首曲的時間,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人間四百年了。這四百年里,霖夜火見過無數(shù)人,男人,女人,癡兒,烈女,最后全都成了過往云煙。如佛偈,人生有幾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在這些苦海中翻轉(zhuǎn)沉浮,卻遲遲不能靠岸,意為苦海無邊。不過霖夜火卻記住了一個人。一個道人。奇怪的道人。天欲雨,烏云陣陣,霖夜火還是一身紅衣,站在古老的榕樹下。不一會兒,雨開始噼里啪啦下起來,榕樹的華蓋幾乎是遮天蔽日,卻仍舊有雨絲兒飄下來,端得是無邊春雨細如愁。抬眼前是一座暗白的石橋,青石路上的人們以手遮雨,紛紛跑開,腳下濺出了點點水圈。于是再一須臾,橋上只剩下一個人,一身青色的道袍,撐一把油紙傘,雨水順著筆直的傘骨劃開。一橋煙雨一傘開。霖夜火看著他英俊的臉龐,眼角微微一挑。有他這樣的神仙想下凡,便有那人這樣的凡人想成仙。這人叫鄒良,至少這一世是叫這個名字。明明是一介凡人,卻一直想著修道入仙,明明是比誰都無情無心的人,卻口口聲聲道法無邊,普濟蒼生。嗤,真是可笑。霖夜火從樹下走出來,不一會兒,雨水就打濕了他的鬢發(fā),雪白的長發(fā)貼在臉頰上,讓他的臉龐看上去更加瑩白,如同上好的白璧。一人在橋上,一人在橋下。一人在看著,一人卻在笑著。霖夜火踩著水聲,慢慢踱到了他面前,喂,道人,你為何不給我撐傘?鄒良依舊面無表情,你心中無雨,不需傘。嗤地一笑,霖夜火靠到他的耳邊,低聲呢喃,那你心中無道,如何修道?鄒良墨黑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光,轉(zhuǎn)瞬即逝。想了想,鄒良伸出傘,蓋過了霖夜火的頭頂,我修的便是無情道。將手抵住了唇,霖夜火一雙鳳眸笑得瞇起,好一個無情道,好一個假道人--話說完,霖夜火將手一揮,鄒良手中的傘柄落下,油紙傘翻過了橋欄,落在了湖中,被雨水打得漸漸濕透。道人,你敢不敢同我論論道古老的榕樹上,枝椏蔓蔓張開,已然獨木成林。只是在那樹頂上的枝椏上,不知何時多了兩個交纏的身影,一青一紅,顯得隱隱綽綽。撥開了濃密的樹冠,只見霖夜火的紅衣已經(jīng)褪到了手肘處,露出了雪白的上身,漂亮的蝴蝶骨展翅欲飛。鄒良盤腿坐在那里,任由霖夜火跪在自己腿上,依舊古井無波。拉住了他的一只手,霖夜火領(lǐng)著他撫上了自己的后背,雪白的背上竟隱隱透出了一只火紅的鳳凰。鳳尾,鳳翎,鳳冠,一一拂過,霖夜火眼里的紅色越來越濃,宛如一朵勝放的佛蓮。這畫,如何鄒良感受著指尖灼熱的溫度,十指連心,連帶著心口也開始發(fā)燙。放開他的手,改為環(huán)住自己的腰,霖夜火摟住鄒良的脖子,開始在他的脖頸處咬噬起來。手穿入了他的衣內(nèi),一直向下摸索,摸到了一處guntang,霖夜火不禁輕笑出聲。放在鄒良耳邊,不啻于平地驚雷。手一把握住了霖夜火纖瘦的腰身,鄒良還沒有動作,卻聽見耳邊一句嘲諷。道人,這就方寸大亂了嗎。一句話,讓鄒良心中的業(yè)火滅得干干凈凈,原本黑透的眸子也漸漸找回清明。收回手,雙手合十,鄒良閉起眼,開始默念法華經(jīng)。霖夜火依舊是跪在他的腿上,看著他薄唇上下輕啟的樣子,伸出纖長的手指,調(diào)皮地阻攔起來。畫著鄒良的唇線,若有若無地嘆了口氣。窄唇,線利,天生的薄情。手指慢慢伸了進去,在唇齒間,找到了軟熱的舌尖,一下子按住。待鄒良念經(jīng)的聲音停住后,霖夜火又將手指慢慢抽回來,放回了唇上。湊上前,霖夜火就著這樣的姿勢,輕輕舔著自己的指節(jié),不經(jīng)意間掃到了鄒良的唇,如隔靴搔癢般,只兩三下,又直起身。霖夜火舔了舔唇角,像是嘗到了什么美味一樣,道人,味道不錯。如此風(fēng)景,卻可惜鄒良絲毫不為所動,他心中已經(jīng)涼去了大半,如夜半井中月,只一點漣漪,而后再無旁他。如此下去,這劫應(yīng)當就要過去了。可霖夜火哪有那么容易放過他,伸開跪起的腿,勾住了鄒良的腰身,霖夜火一把清越的嗓子,如今卻如同施咒般,說道,呆子,睜睜眼。鄒良張開眼,只見到霖夜火一眼的迷離,臉上滿滿都是潮紅和情動。呆子,我喜歡你。只一句,天旋地轉(zhuǎn)。鄒良感覺自己嗓子里冒出一口甜腥,硬是壓了下去。氣府里氣血翻涌,幾乎就要破觀而出,可是鄒良如今都顧不得了。這個人,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這個人,他說了什么。對了,喜歡。他說了喜歡。我。即使再不愿意承認,鄒良已經(jīng)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jīng)難逃一劫。長長地嘆了口氣,鄒良終于放棄般,摟住了霖夜火的肩,擁入了懷中。你為何,不能度我。卻讓我,墜入這苦海無邊。擁著懷里微涼的身子,鄒良癡迷般吻著他的肩窩,輕而虔誠。可眨眼間,懷里卻一空,霖夜火赤足站起來,雪白的腳踝踹開了鄒良挽留的掌心。拉著散亂的紅衣,一頭白發(fā)落在霖夜火胸前,看上去就像是冰雪做成的一個人。呆子,說說而已,你怎么就信了。霖夜火跳到了稍稍低矮的那一根枝,半側(cè)過身,只見高處的鄒良已然走火入魔,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紅了道袍。嘴角露出了一個涼薄的笑容,霖夜火嘆息般說了句。我若是度了你,誰又來度我。話了,跳下了樹,不見。鄒良癡癡地坐在樹上,望著沾滿血的道袍,怔了。一怔,不知多少華年。誰也不知道那古樹上發(fā)生了什么,只是等鄒良再回到道館的時候,滿頭的青絲已成華發(fā)。從前他的眼里是無波無瀾,而現(xiàn)在則是萬年冰封。好一個無情道,若不能先絕情,又何來的無情。當真謝你無情。后來的年歲里,鄒良成了執(zhí)棋人,人間紛繁是一盤棋,他卻已經(jīng)超然物外。不知道過了多少年,連鄒良也記不清自己年紀的時候,他就這么走走停停,卻走到了一處極東的村落里。坐在樹下,鄒良盤起腿,開始背誦起爛熟于心的心經(jīng)。感覺周圍一陣輕喚,鄒良睜開眼,只見一個花甲之年的老叟站在自己面前,恭敬地朝自己行禮。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