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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兩半兒用,接手的零碎活計里,甚至有畫繡花圖樣,漿洗縫補衣衫,這樣婦人才可能做得事情。到底是發(fā)生了多大的變故,吃了多少苦頭,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他整日服侍姑母,大約拼湊了個大概:姑母自姑父亡故,便一病不起,險些去了,后來好不容易保住一命,卻也**病榻,而今已有十?dāng)?shù)年。想來林家散盡家財,便在這一茬里。他與表哥一道去過醫(yī)館,熬壞過姑母的湯藥,雖不是頂貴,卻也曉得這年復(fù)一年日復(fù)一日的湯藥,需要多少錢財來供給。他見平日的吃穿用度,表哥從來不舍得在自己身上花多少,除了他初來時為他傷口配的膏藥,和如今為他裁衣扯得兩塊布頭,他未見過表哥有過一次為自己買東西。他從流放途中逃出時被騙走了錢財,明白這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辛酸與苦楚。然而表哥從未有過抱怨。若他也流落這樣的田地,他白羨捫心自問,絕做不到林晚風(fēng)這樣這樣苛待自己的吃穿用度,這樣多少年如一日地服侍病母,不言悔不言累。這個人有多好,到想通這些的時刻他總算明了。他想,朝中歷代多少自詡圣賢,其實,皆不如市井里這樣一孝兒。幽幽長明燈的光線里,表哥在盡量咽下飯粥,而他,悄悄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作者有話要說: 我累個喵,這段寫了一晚上快死了orz快來點開心的沖沖喜☆、十五,上元林家沒有什么旁支親戚,林夫人這邊就更不用說了,自然沒人奔喪。所以第四日,由表哥、白羨,鄔大夫,還有村里另一個青年抬著棺材出殯,隨后便直接抬去村尾下葬了。合葬要將林老爺?shù)氖窍绕鸪?,這事兒誰也不能替,幫忙的人也只將墳土刨開露出棺木。林晚風(fēng)入到坑里,親手將定棺釘起開。打開棺木的一刻,周圍許多人都側(cè)開頭去。林老爺自然早就是枯骨一堆,壽衣倒是除了蛀了些洞,尚宛然如新,可見材質(zhì)很好。林晚風(fēng)拜了拜,彎腰探手下去,微顫的手捧起枯骨,轉(zhuǎn)過身正想上岸,已經(jīng)被人用雙手接住,手心分外平穩(wěn),抬眼一看,是白羨。一雙黝黑的眼正深深瞧著他。按理來說不行,按人情來說未嘗不可。畢竟整個場面上,也只他二人穿全套素服。林晚風(fēng)輕輕點頭允下,眼角瞥到系著孝帶的鄔梅皺著眉在一邊抿了唇,頓了頓沒有在意,亦沒有心情在意,小心地抽手將父親的骨殖交給了白羨??粗琢w跪著將骨殖放進母親的棺木里,甚至碼好到該有的軀體的位置,竟松口氣完全放下了心,于是轉(zhuǎn)回去,捧起剩下的骨殖。這一回,手穩(wěn)多了。總算是將林老爺林夫人妥當(dāng)?shù)睾显崃?。他二老泉下重逢,想必也會欣慰?/br>林晚風(fēng)跪在墳前,傷心之余倒也覺得圓滿。百年之后,能有后輩將自己與心愛之人合葬想著看了看身邊的白羨,心道這倒是個能托付的人。白羨察覺到林晚風(fēng)的目光,側(cè)過頭來看了一眼,手伸過來小心握了一下,又放開了。本是年頭的大好時光,卻由于林家的這場喪事,給附近一片地方的過年氣氛里籠上了一絲愁云。好在林晚風(fēng)能應(yīng)付妥當(dāng),之后和白羨也都給幫忙的人家送去了謝禮,特別是鄔大夫,不僅這些天多有勞累,還看顧了林夫人的身子好些年,這份禮,怎么送都算是輕的。只是他們兄弟倆這個年節(jié),大抵過得毫無喜意了。食不知味了許多時日,終是緩過來。只不過是個人都會憔悴許多。可能表哥覺得白羨這段日子過得太愁云慘霧,所以到了年節(jié)最后一天,帶他去看了鄉(xiāng)里的上元燈會。這里地方小,又偏,這些東西,想必比不上北邊那些大地方吧?各色燈火映襯下,原本黯淡的眼眸也被照的明亮起來,熠熠生輝,仿似充滿了愿景和希望。白羨看癡了一瞬,低頭道:還好。差不多。只是街再寬些,東西再多些,精些。到底地方大,人就多了。又走了一陣,看到小孩子執(zhí)著煙花棒跑過,稀罕地兩眼發(fā)亮,笑聲如銀鈴般傾瀉,又開口:小地方,反而鄉(xiāng)情樸實,更有年味道。兩個人繼續(xù)并肩走了一陣,一路經(jīng)過了戲臺子,燈展,都只是站了一站便又往前。再往前,人煙漸疏,只有零星的人在放河燈。做成紅蓮模樣的河燈,在花心處托著蠟燭,星星點點飄在水面上,甚是美麗。要放一盞嗎?白羨聞言一愣,隨后點了頭。荷花燈三文錢一盞,可以免費寫一張小紙條塞在燈芯里。他悄悄看到表哥在字條上寫上了林夫人和林老爺?shù)拿?,于是低了頭,在自己這張上寫上愿舉家平安,寫完頓了頓,眼睛瞄到對方還在寫,便悄悄將字條翻轉(zhuǎn),下筆時手發(fā)抖、心發(fā)慌,連字也不穩(wěn),終究毅然決然寫完。這卑微的心事,天知,地知,自己知,罷了。若三途畔有誰不當(dāng)心看到,愿裝作不知。若有神靈不當(dāng)心看到愿不怪罪。用水將燈推送出去,目睹兩盞河燈漸漸與其他星點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出來,他輕輕出了口氣。也不知是安心,還是嘆息。這便已是燈展盡頭,再過去就只是人家了。調(diào)轉(zhuǎn)了頭往回走。也不知是新擺出來的攤子,還是走得有些餓了,他不自覺為一股沁人的甜香所吸引,腳步緩了緩。攤主是個和藹的老人,見他目光瞧過去,即刻笑出一臉慈祥的皺紋:桂花蒸,香甜的桂花蒸,這位小哥要不要嘗一嘗?林晚風(fēng)注意到他的猶豫,當(dāng)即笑了笑:想吃嗎?想吃就過去坐下吧。隨后又道,過去坐吧。搖了搖頭先朝那處走了過去,于是他便跟上。哎,來嘍,又甜又香的桂花蒸!冒著熱氣的兩碗吃食很快擺到他倆面前。老丈,都是自家做的嗎?林晚風(fēng)舀了舀,一時嫌燙,見攤上人并不是太多,便與那攤主攀談。是是,都是年前秋天在自家門前那幾顆的銀桂上接下來的,內(nèi)人心細(xì),整了做成桂花蜜,吃時往碗里擱一勺便可??凸倌懵劼劊上悴??林晚風(fēng)應(yīng)了聲,細(xì)細(xì)吹了吹,嘗了一口,確實鮮甜,桂花香很是馥郁。客官若是喜歡桂花的味道,那老丈人見他喜歡,湊過來說,我今天剛好帶了些新啟的桂花釀,也是自家釀的,就埋在桂樹下,客官可要嘗嘗?白羨感到對面投來的目光,從碗里面抬起頭。能喝酒嗎?對面的人問完隨即又自己笑,想必不能不會。老丈,便是鍋子地下那幾小壇嗎,拿一小壇過來吧。哎,好嘞!白羨眨了下眼,覺得今日表哥嗯,怎么說,很有些大方?好吃嗎?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快見底的碗,而對方的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