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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軻!我不是開——”羅丞的聲音隨著掛斷的電話一同消失了。祁祿被節(jié)目組的人關(guān)在了包間門外。電視臺的領(lǐng)導(dǎo)都在,還有梁丘云身邊團隊的人,以及全體工作組,湯貞孤身一人被帶進去了,唯獨祁祿被推出來——里面沒有助理們的座位。可也沒有能照顧湯貞的人。祁祿心急如焚,不肯跟著小孟他們?nèi)ヒ粯谴髲d吃飯,他索性拿了把椅子,就在包間外走廊過道上坐著等待。湯貞這段時間一直狀態(tài)不好,來的路上也臉色慘白,神情恍惚。郭小莉在電話里告訴他們,梁丘云要回,郭小莉也是臨時接到電視臺通知,那邊消息封鎖得非常嚴(yán)。與郭小莉、祁祿的措手不及相比,湯貞倒顯得冷靜很多。就好像早在好多天以前,湯貞就預(yù)見到了這個事實,他的恐懼在現(xiàn)實到來的這一刻反而平靜了。祁祿覺得非常棘手。不僅僅是梁丘云突然要回來的事,還有湯貞那個小男朋友——周子軻好幾天了都在鬧脾氣,湯貞怎么給他打電話都不接聽。結(jié)果就在湯貞進包間之前,不知怎么的突然打電話來,差點被其他人看到,湯貞直接按下電源鍵關(guān)機,像是怕他會再打來。現(xiàn)在祁祿坐在包間外面等,就不斷收到周子軻發(fā)來的短信。新信息來自周子軻:[湯貞在哪兒。]新信息來自周子軻:[為什么關(guān)機不接電話?]新信息來自周子軻:[你和湯貞在一起嗎,你們在哪兒?]新信息來自周子軻:[快回復(fù)我。]祁祿只是看著屏幕上不斷彈出的信號,也能感覺到周子軻的焦急。他想到那個年輕人冷漠的不可一世的臉,那個傲慢的從小被人寵愛到大的樣子,很難把他和眼前這個瘋狂的來信人聯(lián)系到一起。“湯貞在吃飯……”祁祿用手機回道,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頓了頓。祁祿回頭看包房的門,能聽到里面推杯換盞的聲音,好幾個人的聲音在鼓掌起哄道:“湯貞老師,千杯不醉的功力從未倒退啊——”湯貞正在經(jīng)歷的,祁祿不知道,湯貞會想讓周子軻那小子了解嗎。周子軻也的確太難溝通。祁祿生怕自己說錯一句話,都會引起這兩個正在冷戰(zhàn)的人更深一層的誤解。“他在外吃飯,”祁祿回道,“吃完了他會給你回電話的。”周子軻幾乎是瞬間回復(fù)。“他在哪里吃飯?!?/br>祁祿覺得更頭痛了,周子軻是個難以用常理去揣測的人。這句話就好像周子軻下一秒就會追上門來一樣。包間里坐的可不僅僅是亞星娛樂的人,還有制作組的人,電視臺的人。周子軻萬一真做出什么,祁祿覺得不止湯貞,太多人就要瘋掉了?!皯?yīng)該就快吃完了,”祁祿回復(fù)他,“你等等吧?!?/br>夜里九點多鐘,一輛二手香檳色起亞跟在酒水運輸車后面,停進了廚房后面角落里狹窄的停車位中間。駕駛車門打開,一個男人下了車來。他穿一身不太合身的西裝,老式墊肩顯得整個人的輪廓生硬笨拙。鎖了車以后,他從西裝口袋拿出一只方框眼鏡,邊走邊戴在臉上。沒剪的劉海垂下來了,和鏡框、胡渣一起,模糊了他的臉給人的第一印象。他刻意沒走前門,不確定有沒有記者蹲在那里。他沿著樓梯上樓,目不斜視的,往來的酒店服務(wù)人員看到他,也多半以為是外地來的老板,看著邋遢,身上的舊西裝還蠻值錢。像湯貞、梁丘云這種級別的名人來酒店吃飯,不可能有服務(wù)人員不激動。男人上到了二樓上面的樓梯,還沒走上去呢,就聽到了有女服務(wù)員在驚呼“小云哥”三個字。再然后是三樓走廊上傳出來的呼聲。“小祁……小祁快點過來!湯貞老師喝多了,差點吐里面,你趕緊趕緊的,帶他出去——”“馮導(dǎo),你小心點!”有女人叫道,“湯貞老師真要吐你身上了!”那個“馮導(dǎo)”對走廊這邊喊:“服務(wù)員!服務(wù)員!你們這洗手間怎么走?。磕銈儙н@個小兄弟過去,快點!”兩位服務(wù)員在前面帶路,祁祿半扛半抱起湯貞,努力往洗手間走。湯貞腿軟得早已站不住了,整個人都靠在祁祿身上。被灌了太多酒的嘴唇鮮紅的,非常濕潤,他身上酒精味兒濃烈刺鼻,以至于男人沿著樓梯走上來,只是走在湯貞走過的走廊后面,都能聞到那股味道。很多年前,他也曾在父親的望仙樓里見過這樣的湯貞。那時他實在不明白,湯貞長得這么好,才華橫溢,看著人品也正直,為什么要陪方曦和那樣污穢的人長時間待在酒局里。后來望仙樓被查封了。他去了澳門,去了雅加達……他不再是方曦和的公子了,他隱姓埋名,不斷混跡印尼的賭場酒場,為了時刻保持清醒,免去麻煩,捕捉到消息,他不得不一次次地喝醉,又或者一次次地裝醉。祁祿從洗手間里著急出來了,男人急忙躲進最近的門縫里,險些被他看到了。祁祿找附近的服務(wù)人員要了杯水,端著紙杯急忙回洗手間里去了。湯貞似乎已經(jīng)嘔吐完了,洗手間水龍頭打開,湯貞頭發(fā)長的,趴在洗手池邊洗自己的手,然后一下一下抹干凈自己的嘴角,還有臉。湯貞還是這樣愛干凈,幾乎沒怎么改變。男人站在門外,聽到湯貞用喘息一樣輕的聲音在洗手間里對祁祿說:“我要回家,我想現(xiàn)在回家……”原來是金蟬脫殼之計。他已經(jīng)站在洗手間外面了,周圍沒有別人,眼見了湯貞和助理的腳步聲離門越來越近,他一步站出去了。他緊緊盯住了湯貞的臉。湯貞臉上還是一副醉態(tài),臉頰染著潮紅。那助理幾乎是立刻就把湯貞擋在身后,一臉警惕,把他這個陌生人完全隔開了。“湯貞老師,”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拘謹(jǐn)?shù)模謱嵲陔y掩激動,這激動并不完全是假裝的,“真的是你?我是方遒,你還記得我嗎?我父親是你的朋友。”湯貞那雙醉眼睜開了,他望向了他的臉,手也不知怎么的,被他緊緊攥住了。節(jié)目組的飯局還在繼續(xù),大概馮導(dǎo)他們多年未見到梁丘云,有許多冤情要抒發(fā)。湯貞本想借去洗手間的機會趁機溜走,眼下卻被如此落魄都快認(rèn)不出來了的方遒堵在洗手間門口。“我一直在找你,我父親不肯給我你的聯(lián)系方式,我又不能直接找你的公司,只能到處碰運氣——”方遒已經(jīng)失蹤多年,湯貞知道方老板和費靜一直在尋找他,“湯貞老師,有些事我父親執(zhí)意瞞著你,但我必須告訴你,你也是受害者,而且現(xiàn)在只有你能幫我們了!”“怎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