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困難戶。

所以，當(dāng)祁皓第一次睡眼惺忪地看到肖清站在餐桌邊仔細(xì)剝開一只水煮蛋的時候，那個畫面的沖擊力可想而知。祁總一秒驚醒之后，激動不已，滿心感激地把肖總壓到沙發(fā)上剝光了。于是，肖總那一天吃過早飯之后又一直昏睡到了中午。

吃過午飯，肖清還是懶洋洋地去了一趟公司。直到處理完這兩天積壓的工作郵件，他才發(fā)現(xiàn)三天前塞班某酒店發(fā)來的房間預(yù)訂確認(rèn)函，一時之間有點恍惚。確切地說，他收到的是他一直用的那個預(yù)訂酒店的App發(fā)來的預(yù)訂提醒，提醒他去年過年時住過的那家酒店尚有特價套房，還十分貼心地幫他推薦了另外幾家。

這一年過年的時間很早，1月中旬已經(jīng)臨近除夕，不過他一直沒有問過祁皓關(guān)于過年的事。記得祁皓有一天不經(jīng)意間提起過，他爸家里已經(jīng)沒有老人，所以他過年都是去他外公外婆那里。

這么多年了，肖清覺得自己早已對過年這件事變得十分淡漠。早些年，他父母剛過世的時候，他年紀(jì)還小，過年總要去爺爺家的。雖然爺爺、奶奶總是格外偏疼他一些，但是那種親戚四鄰闔家團(tuán)圓的時刻，他總是更加孤寂的。后來，爺爺、奶奶相繼去世，他便有意無意地和叔伯家疏遠(yuǎn)了，幾年也難得走動一回。

再后來，他遇到了周奕文，在他們最甜蜜的那一年，周奕文曾經(jīng)認(rèn)真想過要帶他回南方家里過年。那一次，肖清一度生出些期盼，那些他原本以為已經(jīng)不在乎的事情忽然間都在他腦子里冒了出來。他想著，過年的時候，總算有一個地方可以“回”。

到底是事與愿違。周奕文后來支支吾吾的樣子，肖清現(xiàn)在想起來還覺得想笑。他告訴肖清，他家里不同意，他說：“這次我先自己回去，搞定我媽。咱倆只要都堅持住，他們早晚會同意的?！?/br>
之后幾年的事情，似乎就沒有像那次那么清晰的記憶了，無非就是渾渾噩噩地過。到了過年的時候，大概就是更加渾渾噩噩一些。就是從那個時候，肖清養(yǎng)成了過年就往外跑的習(xí)慣，他大多時候都會選擇某處海濱度假勝地，每天吃吃喝喝游泳睡覺，然后找個地方徹底放空地看著各種游客匆匆而過，挺好，挺愜意。

有那么一瞬間，肖清好像鼓起些勇氣想給祁皓打個電話，問問他過年的計劃。只過了解鎖手機的那幾秒，他就又不想問了。該怎么問呢？他想了幾個句子，總覺得說不出口，只是想一想要那么說就莫名其妙地有點委屈。

算了。

祁皓這些天忙得四腳朝天，由于要和美國的團(tuán)隊保持溝通，他總覺得回來好多天愣是沒有倒過時差來。他心里其實一直是想要快過年了，結(jié)果直到助理來跟他請假的時候，他才如夢初醒般地意識到下個禮拜就是除夕了。

他趕緊和助理確認(rèn)了過年前后的日程安排，又叫HR主管商定了公司放假時間。把人都打發(fā)走，祁皓才一邊揉著額頭一邊拿著手機算了算日子，然后趕緊發(fā)了一通信息，收到回復(fù)后又趕緊給肖清打電話。

對面隔了一會兒才接通，肖清說了句：“你稍等一下啊?！比缓蟊闶且魂囙须s，聽著像是正和什么人說話，過了幾秒才安靜下來，問他道：“怎么了？”

肖清的聲音透亮而沉靜，語速不緊不慢，透過電波總是讓祁皓想起那次發(fā)布會他在耳麥中聽到的那個充滿力量的聲線。他這才覺得有些疲憊，很想現(xiàn)在就躺在這個人的身邊睡一覺，于是他抻直了雙腿，仰靠到座椅背上，笑著問他：“你在公司呢？”

“是啊，”肖清說，“我們這邊打算提前放假了，我收拾收拾就回去?！?/br>
“好羨慕啊，我也想有肖總這樣的老板！”祁皓夸張地拖著長音說道，“我們老板除夕還要上班！”

肖清“哼”了一聲，十分配合地幽幽罵道：“資本家！”

祁皓哼哼唧唧地說：“可不是嘛！我助理都要提前回家過年去了，但是我走不了啊……”

肖清說：“那老板給不給加班費??？”

祁皓說：“那應(yīng)該還是給的?！?/br>
肖清嘆了口氣，說：“還算有點良心，那看在錢的份上就只好忍了。”

祁皓也大大地嘆了口氣，悶悶地說：“肖總，你看我都這么慘了，你幫我干點事兒唄？”

肖清問：“要干什么？”

祁皓不再逗他，趕緊說道：“我在朋友那兒訂了一箱意大利紅酒，我外公他對這個有點研究，也喜歡喝點兒，這個酒據(jù)說今年獲獎了，我就給買了一箱。咱們?nèi)ッ绹熬偷截浟?，結(jié)果我一直沒時間去取……你一會兒幫我去取一下好不好？下個禮拜咱們?nèi)ノ彝夤抢镞^年，到時候就說是你給他買的，老頭兒肯定特高興！”

祁皓說完，對面卻沒了聲音，他看了看手機，通話還在繼續(xù)，又舉到耳邊“喂”了幾聲：“喂？聽得見嗎？清兒？”

“哎……”肖清這才答應(yīng)了一聲，他說，“我聽見了……那個，地址在哪兒？”

祁皓說：“我一會兒把地址、電話發(fā)給你，那地方有點遠(yuǎn)，不過從你們公司過去應(yīng)該還比較順路，你打車去吧，我讓他們給包好一點。”

肖清說“好”，聲音聽著有點不穩(wěn)，祁皓只當(dāng)時手機信號的問題，繼續(xù)囑咐道：“你取回來就在家等我吧，我今晚不加班了，咱倆出去吃飯?！?/br>
肖清又說了聲“好”，過了一會兒小聲說了句“你早點回來”。祁皓只覺得心頭像被個小鉤子扎了一下，自顧自甜蜜了一陣，又啰嗦了幾句才掛掉了電話。

（33）

春節(jié)臨近，祁皓感覺肖清這幾天有點不太對勁。

自從知道要去祁皓外公家里過年，肖清就仔細(xì)把祁皓家里人的情況問了個遍，之后的幾天就進(jìn)入到處買東西的狀態(tài)，一整天不見人，然后大包小包地拎回來一堆東西，祁皓總覺得他可能在暗中總結(jié)了一個無比復(fù)雜的Excel表。

明天就除夕，剛吃過晚飯，祁皓就看見肖清把這些天陸續(xù)準(zhǔn)備的那些禮物搬到客廳里，點人頭一般算來算去的。

祁皓從后面把他摟住，忍不住說道：“不都算過好幾遍了，又哪里不對了？”

肖清說：“我在想要不要以家庭為單位分開裝，我怕到時候會拿錯了?！?/br>
“我的清兒啊——你可別折騰了?！逼铕╊H為無奈，手從肖清上衣下擺伸進(jìn)去在他光滑的肚皮上摸了幾把，一邊抱怨道，“誰都能拿錯，你絕對拿不錯，要不然咱倆打賭！”

肖清任由那兩只爪子四處瞎逛了一通，待到有一只偷偷摸摸要往他褲子里面鉆，這才毫不客氣地一把抓住，轉(zhuǎn)過身來皺著眉說道：“我想了想，還是直接給你外甥包紅包吧，實在不知道現(xiàn)在的小孩兒喜歡什么……不過，你那小表妹倒是也大不了幾歲，我應(yīng)該給他倆一樣的錢數(shù)嗎？”

祁皓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說：“給他倆一人二百五！”

說完就見肖清竟然表情認(rèn)真地思索了一下，氣得祁皓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