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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的倒霉相。肖清系著安全帶倒是沒事,他心里亂極了,剛才一路上都不停地想起當(dāng)年那次車禍的事,越想心里越發(fā)慌。這會兒突然停下來,他才覺得有點暈車,被劉文倩這種開快車的晃了一路,直想吐。“還有多遠(yuǎn)?”他有氣無力地問了一句。“快到了,還有兩三個紅綠燈?!眲⑽馁徽f,看他那個臉色,實在擔(dān)心,“你沒事吧?要不要吃點東西?我怕你低血糖?!?/br>肖清心說,我還吃東西?我現(xiàn)在就要吐了……眼見著變了綠燈,就催著她快往前開。車子漂亮地滑過幾個電動車,穩(wěn)穩(wěn)停在大門口,不遠(yuǎn)處就是門診和急診的樓。肖清下了車,撐著車門緩了口氣,快步往里走。劉文倩趕緊回頭罵方袁:“還愣著干什么,你趕緊跟著,趕緊跟著!我先去停車!”(43)肖清急急地往前走,方袁在后面緊跑了幾步才追上,窺著這人的臉色,見他臉色發(fā)白,急出一腦門汗,氣也有點喘不勻,只是腳步還算穩(wěn)。上臺階時,肖清的腳步明顯慢了,他趕忙伸手扶了一把,竟然也沒有被掙開。這家醫(yī)院靠近市郊,也是急救中心的定點醫(yī)院,緊急送來處理外傷的人很多。他們進(jìn)了急診大樓沒走多遠(yuǎn),就看見兩波急匆匆抬著人跑過去的,一看就知道傷勢嚴(yán)重,其中一個兩條腿的膝蓋上翻著橫切的口子,腿上血rou模糊不知道是撞在了什么利器上,或是被什么機器砸了。旁邊的幾個人汗流浹背地抬著人從他們身邊沖了過去,濃重的血腥氣混著一股子汗味也迎面撲來。肖清剛才就有些犯惡心,這一下再也忍不住了,捂著嘴沖到一邊的垃圾桶旁,把之前勉強吃的那點湯湯水水全吐了。急診部的空氣中時刻彌漫著各類消毒劑的混合味道,肖清只覺得總有股壓不住的血腥味往他鼻子里沖。這味道似曾相識,里面夾雜著某些他極力想要忘記的東西。他惡心得厲害,已經(jīng)吐不出東西,卻止不住地干嘔,眼前陣陣發(fā)虛,頭也跟著疼起來。方袁在旁邊手忙腳亂地不知道該扶還是該去叫醫(yī)生,急診大廳里放眼望去連個飲水機都看不見,服務(wù)臺的護(hù)士剛才不知道去了哪里,這會兒終于回來了。“肖哥,我去問問服務(wù)臺的護(hù)士,你稍微等一下啊……要不我先扶你過去坐一會兒?”他對肖清說。肖清擺擺手,啞著聲音讓他快去問,他只好先跑去服務(wù)臺找護(hù)士。肖清惡心的感覺止不住,干嘔了一陣,頭痛欲裂。他一手撐著墻不敢動,只怕再走一步就要倒下去。他抬頭往方袁那邊看,眼前看東西都是花的,想著是不是應(yīng)該跟他要塊糖,但是離這么遠(yuǎn),喊是喊不動的。方袁過了一會兒,端著一杯溫水小跑回來,肖清接過來漱了漱口。方袁說跟護(hù)士打聽了,下午車禍送過來的人是在里面。“你等我一會兒,我進(jìn)去找找?!闭f完,人就跑了。肖清扶著墻,慢慢把自己挪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一會兒,眼前凈是虛影。這地方讓他覺得好像來過,面前一扇門隱隱透著點亮光,進(jìn)進(jìn)出出很多人,全都急急忙忙地走來走去,臉都看不清,只看得見有的人身上有血,有的人沒有。門口有個人沖他招人,讓他進(jìn)去,旁邊一個穿白大褂的人對他一個勁兒地說著什么,他卻什么也聽不清。從門口走進(jìn)去,里面有張床,上面躺著個人。他走到床邊傻傻站了一會兒,床上的人躺著一動不動,頭側(cè)一處傷口看著駭人,臉上有擦不干凈的血污。他們告訴他那是他爸爸,但是他一開始甚至認(rèn)不出來,看了半天才依稀覺得那是一個曾經(jīng)很熟悉的人。感覺像是隔了一層,非常不真切。身邊似乎走過一個人,然后旁邊惱人的儀器聲音就消失了,周圍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安靜。人已經(jīng)死了,所以要關(guān)掉,他的意識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但是感受依然很不真實。他不太知道應(yīng)該做出什么反應(yīng),是應(yīng)該哭嗎?他真的不會再起來了嗎?離開這個屋子,我就是一個人,他們讓我進(jìn)來和你告別。怎么告別?你能看到我嗎?或者我應(yīng)該握一握你的手,但是你手上都是血,他們怎么沒有給你擦干凈?正猶豫著,那只手忽然動了,直直向他伸過來。肖清嚇了一跳,他恐懼地想起那只手陰冷的觸感,下意識地要往旁邊躲開。“你別過來!”他竭力喊了一聲,轉(zhuǎn)身想跑,卻有股力量纏住他讓他沒辦法逃走。“是你丟下我的,我已經(jīng)跟你告別了?!彼纯嗟叵耄澳氵€要干什么?你要帶我走嗎?”隨他如何掙扎,那只手還是一把抓住了他,手掌溫?zé)?,肖清被燙了一下。手是熱的……他想,他沒有死。祁皓看見方袁進(jìn)來就暗叫糟糕,出來一看那人失魂落魄地歪在椅子上,趕緊跑過去要抱他。走近了發(fā)現(xiàn)肖清的樣子有點不對勁,看見他忽然神色痛苦地掙扎起來,祁皓趕緊拉住他的手把人摟過來,結(jié)果這人一下就軟軟地往下倒。祁皓嚇了一跳,托著肖清讓他先靠在椅子上,一摸這人的后背,全是虛汗。他胳膊上剛被縫了幾針,頭上也被撞了一下,有些輕微腦震蕩,這時候不敢逞能把人抱起來,只好扯開脖子鬼吼鬼叫地喊醫(yī)生。肖清醒過來的時候,就聽見周圍有人在吵架,劉文倩和祁皓的聲音此起彼伏。“你這人腦子也是一根筋啊,你們公司那么多人,換個別人的手機打個電話不行嗎!”“大姐,我真的剛醒,都給我撞暈了!不信你問他們!”“我問個屁!他要是出點事兒,我看你怎么辦!”“我還沒說你們呢!網(wǎng)上哪個傻X拍的視頻能信,你們還他看?哎,姓方那小子!你給我回來!”肖清覺得自己可能是被吵醒的,他動了動,正吵得來勁兒的兩個人趕緊圍了過來。祁皓臉上青青紫紫的,還包了塊紗布,模樣十分好看。剛剛還喊著要揍人的大嗓門瞬間變成得軟趴趴,湊到他跟前,拉著他的手細(xì)聲細(xì)語地說:“寶貝兒,你低血糖了知道嗎,多危險啊……”劉文倩聽完這一句,只覺得牙要倒,惡狠狠地沖他翻了個白眼。肖清看了看他,忽然便要坐起來,祁皓趕緊攔著:“剛給你打上葡萄糖,你別動……”話還沒說完就被這人不管不顧地抱住了,肖清胳膊上下了死力氣,勒得祁皓差點真翻了白眼。過了好半天,肖清微微顫抖著說了句:“你不要死?!?/br>聲音里全是絕望的祈求。別的話,肖清實在委屈得什么也說不出來,眼淚也直往外涌,只能用盡了力氣把人留在自己懷里。祁皓的領(lǐng)口瞬間濕了一片,肖清抱著他渾身止不住地發(fā)抖。他這下可慌了,手上一通拍背,嘴上一頓亂哄,只是收效甚微。安撫了好一陣,肖清才脫力般軟倒下來,皺著眉急喘了幾聲,虛弱得只剩下氣音,小聲說了句:“……肚子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