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散國土地的證物?！睉?yīng)粱棲道。

“不錯，當(dāng)年失國割地，為表降服，向散國奉獻地圖與散氏盤，盤上有銘，記載了整個戰(zhàn)爭的經(jīng)過，成為了兩國劃定疆界的盟約。”于辰昏道。

“可散氏盤已經(jīng)消失多年，你要是想看真跡，恐怕得等我找一找。”

“誰說我要看散氏盤了，我是要給你看樣?xùn)|西?！庇诔交鑿墓褡永锬贸鰝€烏木來。

應(yīng)粱棲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將兩手掌大的烏木拿來一看，烏木外黑內(nèi)黃，紋理成金絲，這塊木頭竟是金絲楠古沉木，堪比黃金。

“這是哪來的，我怎么從沒見過?！睉?yīng)粱棲詫異的看著他。

“這可是我壓箱底的寶貝。”于辰昏拍了拍木頭得意道，“怎么樣，用他給我倆之間做個應(yīng)氏雕？”

“應(yīng)氏雕？雕什么，怎么雕？”應(yīng)粱棲問。

“你不是要走了嗎，這一走一年的，萬一你功成名就了不認我怎么辦？”于辰昏從柜子里取出雕刻的小刀，“所以，我想你在這塊烏木上刻字，向我許諾，你這輩子如若從仕，必要視民如傷，一心報國?！?/br>
“怎么突然想起這些了？”應(yīng)粱棲問，“要我從仕還得等我一年回來后見過你再說呢，何必這么早……”

“你答不答應(yīng)我？”于辰昏打斷他的話。

“答應(yīng)?！睉?yīng)粱棲下意識回答，“你說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何況是讓我盡心盡力為了朝廷效忠，這本就是我應(yīng)該做的事，我可是你的學(xué)生，總不能丟了你的臉?！?/br>
于辰昏滿意一笑，如風(fēng)如絮。

“答應(yīng)就好，所以無論未來如何，你記著要做到?！庇诔交璧馈?/br>
應(yīng)粱棲被他的笑迷了眼，恨不得將這一刻永遠刻在心底。明天過后，風(fēng)餐露宿，夜不能寐的生活全憑著于辰昏當(dāng)下的溫柔慰藉。

于辰昏不放心似的，囑咐道：“你跟我多年，六藝皆通，風(fēng)骨可鑒，我不擔(dān)心你這次提不上榜，只是切記，若有一日你位高權(quán)重，只有用國而不逞國，實為無愧于心?！?/br>
“我不求無愧于心，我只求無愧于你?！睉?yīng)粱棲看著他，眼底一片真心澄澈。

“油嘴滑舌?！庇诔交鑼⑿〉哆f給他，頗為感慨。

如今的少年已是文武雙全，玉樹臨風(fēng)，

可他終究不能與他在一起，等明天應(yīng)粱棲一上馬北行，于辰昏自己也會離開，今天若不把話說完，這輩子恐怕都再沒有機會說出來了。

況且，這也是他的任務(wù)——保證這個世界不被應(yīng)粱棲的□□虐待，最大限度的讓這個世界良性運轉(zhuǎn)。

可這也有他的私心，應(yīng)粱棲是一個那樣好的人，對自己總是無限的容忍，他又怎么可能不動心呢？

雖然兩人有情，可他實在是不想再次重復(fù)每個世界都不得善終的悲劇了，那樣只會把痛苦加深，倒不如他給應(yīng)粱棲隨便留點念想，讓他勤政愛民，做個好官，順便忘了自己。

明日一別，自是永訣。

可應(yīng)粱棲還不知于辰昏計劃的一切，仍然想著金榜題名后回鄉(xiāng)，重新與于辰昏在一起。

他一筆一劃的刻下孟堯生與應(yīng)粱棲這幾個字，金絲楠木上的銘文盡管寥寥幾句，卻是他的半生，是他此生許下的最重的承諾。

于辰昏見他的字跡蒼勁有力，入木三分，他便在銘文旁添了幾筆瘦竹，竹苞松茂，寧折不彎。

“禮成?！睉?yīng)粱棲吹掉烏木上的木屑，戲謔道。

反正也是最后一天了，于辰昏既舍不得也懶得再管教，任他調(diào)戲，只是不接話罷了。

他嘆了口氣往外走，忽然想到院子樹下的那幾罐桃花酒。

“挖一罐出來，今晚我要賞月?！彼馈?/br>
應(yīng)粱棲變本加厲，走到他身邊，“賞什么月啊，賞個臉讓我陪你喝幾杯吧。”

于辰昏揮揮手，算是應(yīng)了。

☆、良相盜將12

夜里月華如水，長風(fēng)如練，桃月里能飲上幾杯桃花酒也是幸事。

于辰昏將杯中酒釀一飲而盡，怎么也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

他數(shù)不清這是第幾杯了，總之明日便要離開，這落魄身子養(yǎng)了這么多年也不見好，還不如盡興盡歡一回，也不枉來這一趟。

酒足夜長，可他心里卻是空落落的。

這一夜后，他與應(yīng)粱棲就再也見不到了，他與他相處的時間這樣長，關(guān)系這樣密切，可一句告別他都說不出口。

不能也不敢。

于辰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落的淚，等他摸到濕潤時，自己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

他自覺失態(tài)，連忙背過身去擦，卻被應(yīng)粱棲輕輕轉(zhuǎn)了回來。

一方帕子都比不過應(yīng)粱棲那常年拿劍的手來的輕柔，于辰昏一下子恍惚起來。

白色手帕掠過眼眸，再一睜眼，眼前的人竟變了模樣。

這……是誰？

那人像是應(yīng)粱棲，卻又像他前幾個世界里遇到的人。

他們的相貌同樣英俊，心同樣系在一人身上，同樣愛著一個人。

于辰昏簡直不敢相信，他一直記不起之前幾個人的容貌，覺得每個人的臉都有相似之處，可仔細看后卻仍有些細微的區(qū)別，可眼前這個人，像是把他們糅雜在一起般，既是應(yīng)粱棲，也是之前與于辰昏相濡以沫過的人。

“你……”于辰昏亂的不行，整個人心亂如麻。

那人像是心疼極他這幅樣子，連忙把人抱在懷里安慰著。

于辰昏心里難受的厲害，抱著人泣不成聲，就在他抬頭的一瞬間，那人赫然就是應(yīng)粱棲的模樣。

可于辰昏卻是毫不猶豫的主動吻了過去。

應(yīng)粱棲怔在原地，簡直不敢相信他嘴上那柔軟的觸感是從何而來。

良久，他才回吻了于辰昏。

盡管萬籟無聲，可兩人還是毫不保留的，在這最后一刻交換了心意。

“我想你，很想……”

“別走好不好，別，別離開我了……”

“是我的……錯，都怨我，是我……不好?！?/br>
于辰昏徹底醉了，意識開始模糊起來，把應(yīng)粱棲完全當(dāng)成了前幾個世界的人。

他自認有所虧欠，仍對那幾個人念念不忘，朝思暮想，此時好不容易見到了，自然不舍得放手。

于辰昏抱著人不放手，聲淚俱下，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給面前的人。

而這一切，在應(yīng)粱棲眼里都是對他的。

他竟不知，于辰昏竟也對自己心悅到了如此，若不是離別在即，酒后失言，于辰昏為了他的將來，恐怕會把他自己的真心埋一輩子不讓應(yīng)粱棲窺見一絲一毫。

應(yīng)粱棲謝天謝地，把人緊緊困在懷里，欣喜若狂。

“不是你的錯，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才不說情愛的，你等我一年，一年后我一定回來接你，那時候就算你打我罵我，我們也再不分開了?！?/br>
“好……不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