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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翠山與殷素素】(3)

    29--19

    三、羅衫輕解為情郎(上)

    且說「金毛獅王」

    謝遜在王盤山上大顯神威,奪了屠龍寶刀,帶著張翠山和殷素素二人登船離

    島而去。

    這幾年來武當七俠縱橫江湖,事事占盡上風(fēng),豈知今日竟縛手縛腳,命懸他

    人之手,毫無反抗余地。

    張翠山又是氣悶又是惱怒,只顧低頭靜思,對謝遜和殷素素都不理睬。

    過了一會兒,張翠山忽地驚覺:「太陽怎地正在船后?」

    回頭向謝遜道:「咱們迷了方向,船正向東行駛。」

    謝遜道:「是向東,沒錯?!?/br>
    殷素素驚道:「向東是茫茫大海,卻到哪里去?還不快轉(zhuǎn)舵?」

    謝遜嘿嘿一笑,道:「我得了這柄屠龍寶刀,須得找個清靜所在,好好思索

    些時日,要明白這寶刀為什么是武林至尊,為什么號令天下,莫敢不從。中原大

    陸是紛擾之地,若有人知我得了寶刀,今日這個來搶,明日那個來偷,打發(fā)那些

    兔崽子也夠人煩的了,怎能靜得下心來?倘若來的是武當派張真人、天鷹教殷教

    主這些高手,我姓謝的還未必能勝。因此要到汪洋大海之中,找個人跡不到的荒

    僻小島定居下來?!?/br>
    殷素素道:「那你把我們先送回去啊?!?/br>
    謝遜笑道:「你們一回中原,我的行藏豈不就此泄漏?」

    張翠山霍地站起,厲聲道:「你待如何?」

    謝遜道:「只好委屈你們兩位,在那荒島上陪我過些逍遙快樂的日子?!?/br>
    張翠山道:「倘若你十年八年也想不出刀中秘密呢?」

    謝遜笑道:「那你們就在島上陪我十年八年,我一輩子想不出,就陪我一輩

    子。你們兩位郎才女貌,情投意合,便在島上成了夫妻,生兒育女,豈不美哉?」

    張翠山大怒,拍桌喝道:「你快別胡說八道!」

    斜眼睨去,只見殷素素含羞低頭,暈紅雙頰。

    張翠山心下暗驚,隱隱覺得,若和殷素素再相處下去,只怕真要情起難以自

    抑,謝遜是外面的強敵,而自己內(nèi)心之中心猿意馬,更是個強敵,如此危機四伏

    的是非之地,越早離開越好。

    但見謝遜毫不為意,澹澹說道:「今日瑣事繁多,忙了這許久,兩位想必也

    已累了,且都在船上休息幾刻,養(yǎng)養(yǎng)精神?!?/br>
    說罷便自顧自地躺下了。

    海風(fēng)一陣陣從艙口中吹進,殷素素衣衫單薄,過了一會兒,漸漸抵受不住,

    不禁微微顫抖。

    張翠山低聲道:「殷姑娘,你冷么?」

    殷素素道:「還好?!?/br>
    張翠山終是不忍,除下長袍,道:「你披在身上?!?/br>
    殷素素大是感激,說道:「不用。你自己也冷?!?/br>
    張翠山道:「我不怕冷。」

    伸手將長袍給她披在肩頭。

    殷素素感到袍上還帶著張翠山身上的溫暖,心頭甜絲絲的,忍不住嫣然微笑。

    張翠山卻只在盤算脫身之計,想來想去,只一條路:「不殺謝遜,不能脫身?!?/br>
    他回眼望去,但見謝遜雙目閉合,鼻息凝重,顯已入睡,心想:「他和我二

    人同乘一船,竟能安心睡去,難道他有恃無恐,不怕我下手加害?不管如何,只

    好冒險一擊。否則稍有遲疑,我大好一生,便要陪著他葬送在茫茫大海的荒島之

    上?!?/br>
    張翠山想起殷素素曾以獨門銀針暗器偷襲少林武僧,端地是殺人于無影無形。

    他心念一動,輕輕移身到殷素素身旁,貼在她耳畔想悄聲說句話,哪知殷素

    素適于此時轉(zhuǎn)過臉來。

    倆人兩下里一湊,張翠山的嘴唇正好碰上了她右頰。

    張翠山一驚,待要分辯此舉并非自己輕薄,卻又不知如何說起。

    殷素素滿心歡喜,將頭斜靠在他肩頭,霎時間心中充滿了柔情蜜意,忽覺張

    翠山的口唇又湊在自己耳旁,低聲道:「殷姑娘,你別見怪?!?/br>
    殷素素早羞得滿臉熾熱如火,心中又驚又喜,宛如小鹿亂撞,也低聲道:「

    你喜歡我,我好開心……」

    張翠山一怔,沒想到自己一句道歉,卻換來了對方的真情流露。

    殷素素嬌艷絕倫,自從初見,即對自己脈脈含情,這時在這短短八個字中,

    更表達了傾心之忱。

    張翠山血氣方剛,雖以禮自持,究也不能無動于衷,只覺她身子軟軟地倚在

    自己肩頭,澹澹幽香,陣陣送到鼻管中來,待要對她說幾句溫柔的話,忽地心中

    一動:「大敵當前,何以竟如此把持不定?恩師的教訓(xùn),難道都忘得干干凈凈了?就算她和我兩情相悅,但終究出身邪教,行為不正,須當稟明恩師,得他老人

    家允可,再行媒聘,豈能在這艙室之中,效那邪褻之行?」

    想到此處,當即坐正身子,低聲道:「咱們須得設(shè)法制住此人,方能脫身。」

    殷素素正迷迷煳煳的,忽聽他這么說,不由得一呆,問道:「怎么?」

    張翠山低聲道:「咱們身處奇險之境,若于他睡夢之中偷襲暗算,太不光明

    正大,非大丈夫所當為。我先叫醒他,跟他比拼掌力,你立即發(fā)銀針傷他。如此

    以二敵一,未免勝之不武,可是咱們和他武功相差太遠,只好占這便宜?!?/br>
    這幾句話說得聲細如蚊,他口唇又是緊貼在殷素素耳上而說,哪知殷素素尚

    未回答,謝遜在后艙卻已哈哈大笑,說道:「你若忽施偷襲,姓謝的雖然一般不

    能著你道兒,總還有一線之機?,F(xiàn)今偏偏要什么光明正大,保全名門正派的俠義

    門風(fēng),當真自討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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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身子晃動,已欺到張翠山身前,揮掌拍向他胸前口。

    張翠山當即伸掌還擊,與謝遜掌力相交,張翠山手掌給撞擊得向后縮了八寸。

    兩人武功強弱懸殊,但這八寸之差,使得張翠山在守御上更占便宜,且武當

    派武功本以綿密見長,韌力無雙,謝遜一時卻也推不開他防御的掌力。

    相持片刻,張翠山汗下如雨,全身盡濕,暗暗焦急:「怎地殷姑娘還不出手?他此刻全力攻我,殷姑娘若以銀針射他xue道,就算不能得手,他也非撤手防備

    不可,只須氣息一閃,立時會中我掌力受傷?!?/br>
    兩人比拼掌力,同時都注視著殷素素的動靜。

    張翠山氣凝于胸,不敢吐氣開聲。

    謝遜卻氣定神閑,滿不在乎,說道:「小姑娘,你還是別動手動腳的好,否

    則我改掌為拳,勐舂下來,你心上人全身筋脈盡皆震斷。」

    殷素素道:「謝前輩,我們跟著你便是,你撤了掌力吧?!?/br>
    謝遜道:「張相公,你怎么說?」

    張翠山焦急異常,困于口不能言,心中只叫:「發(fā)銀針,發(fā)銀針!這稍縱即

    逝的良機,怎地不抓住了?」

    殷素素唯恐謝遜真的要傷張翠山,急道:「謝前輩快撤掌力,小心我跟你拼

    命?!?/br>
    謝遜也知殷素素銀針暗器厲害,心下暗自忌憚:「這小姑娘震于我的威勢,

    一時不敢貿(mào)然出手。我三人還須共處許多時日,哪日她真以銀針忽施偷襲,我又

    豈能時時防備?只怕還要多生麻煩。這一樁隱患,務(wù)須就此根除方可。」

    便道:「你們?nèi)舨黄甬愋?,我自可饒了你們性命。?/br>
    殷素素道:「我本就沒起異心?!?/br>
    謝遜道:「好,那你便將身上所攜銀針都棄出船外吧。」

    殷素素微一沉吟,說道:「張五哥,咱們不是謝前輩敵手,就陪著他在荒島

    上住個一年半載。以他的聰明智慧,要想通屠龍寶刀中的秘密決非難事,我們且

    依他所說便是?!?/br>
    說罷,手臂向艙外一揮,夕陽斜照之下,果見幾道細微痕跡射出窗外,竟是

    無聲無息。

    張翠山感到謝遜掌力終于撤去,頓時全身脫力,委頓在艙板之上,心頭尚在

    責怪殷素素失誤良機,沒發(fā)銀針襲敵,忽地胸口一麻,竟是被戳中了膻中xue道。

    他方才與謝遜比拼掌力已是耗得力盡氣竭,此刻全無防備之力,又被他接連

    封住了幾處要xue,登時渾身僵滯,動彈不得。

    殷素素見狀大驚,急道:「我已依你所言,你還待怎地?」

    謝遜反問道:「你所攜銀針已全數(shù)棄了?」

    殷素素道:「正是。謝前輩如若不信,我可以就此立誓?!?/br>
    謝遜哈哈大笑,道:「你的張相公是俠義名家,言出如山,若是他發(fā)的誓,

    姓謝的還能聽上一聽。你這小姑娘伶俐機敏得緊,我可決難信你。我讓你二人活

    到此刻,已大破我常例,只怕其中有些不妙?!?/br>
    殷素素秀眉微蹙,道:「依著前輩,如何才肯信得過我?」

    謝遜道:「那也好辦,你把身上衣衫解下來給我瞧瞧,姓謝的自然便知你藏

    沒藏著別的暗器。」

    此言一出,張翠山和殷素素皆是震詫莫名。

    張翠山心道:「此人自稱最恨jian邪yin惡之徒,怎的竟也說出這般褻侮的話來?莫非是我此時精疲力竭,且又xue道被制,神智恍惚之間聽錯了?」

    殷素素更是愕然變色,霎時間滿臉漲得通紅,一雙怒目狠狠瞪視著謝遜,勐

    地手臂一揚,正見兩枚銀針激射而出,向他疾刺過去。

    謝遜早有防備,雙手只一拂,將那兩枚銀針穩(wěn)穩(wěn)接在手中。

    殷素素銀針一發(fā),登時后悔,心知謝遜武功太高,自己激憤之下貿(mào)然出手,

    非但傷不了他,反倒授人以柄。

    謝遜冷笑一聲,說道:「張相公,你也看到了,決非是姓謝的居心不良,有

    意戲褻。實在是你這位小情人狡黠伶俐得緊,謝某不得不防著點?!?/br>
    轉(zhuǎn)頭對殷素素道:「你刺我兩針,我也刺你情郎兩針?!?/br>
    說罷雙手各拈一枚銀針,作勢要向張翠山雙目刺去。

    殷素素驚駭失色,急叫:「不要傷他!我都聽你的便是!」

    說著便將先前張翠山披在她身上的那件長袍脫了下來。

    謝遜將長袍接在手中,摸索了幾下,不動聲色地道:「這長袍本是張相公的

    ,你一刻之前才披在身上,想也未及把暗器藏于袍中。小姑娘,你繼續(xù)吧?!?/br>
    殷素素無奈,又將身上佩劍解下交給謝遜,低著頭小聲說道:「謝前輩,晚

    輩身上真的再無兵刃暗器了。」

    謝遜冷冷地道:「方才你也是這般說的,姓謝的豈還能再聽信你一個字?」

    殷素素心下懊悔不已:「怪只怪五哥與這人全力拼掌之時,我存了私心,遲

    遲不肯出手傷他,不想竟招致眼下之禍?!?/br>
    原來,先前謝遜說要張翠山和殷素素在孤島上結(jié)為夫妻,生兒育女,雖是玩

    笑之言,殷素素卻是聽者有心。

    而后巧合之下又被張翠山在臉上一吻,一顆芳心更是迷亂不已,只愿這船在

    汪洋大海中無休無止的前駛,此情此景,百年如斯。

    她深知兩人門戶有別,回了中原武林必又正邪兩立,縱然互有情意,想要結(jié)

    成眷侶也是難于上天攬月,心下竟而真的起了要與張翠山同赴孤島長相廝守的綿

    綿之想。

    殷素素原是個心狠手辣、機敏伶俐的任性少女,遇到了這般兒女之情,卻也

    如普天下初嘗情愛滋味的妙齡姑娘一般,理智全然為情所蔽,是以在張翠山與謝

    遜比拼掌力之時,竟不依從張翠山所言,不愿出手襲擊謝遜。

    眼見謝遜當下咄咄逼人,殷素素暗暗嘆了口氣,心道:「罷了,我便去后艙

    找個隱蔽之處,將上身襦衫除了,再穿上五哥的長袍回來。姓謝的查驗我襦衫內(nèi)

    確無銀針,自然便會死心?!?/br>
    于是伸手去拾張翠山的長袍。

    謝遜扯住長袍一角,道:「你做什么?」

    殷素素沒好氣地道:「謝前輩執(zhí)意要我如此自證清白,晚輩只好去后艙更換

    衣物。」

    謝遜道:「那可不成。你若躲在暗處做些手腳,把銀針藏于別處,我又怎知?你不得離了我的視線,就在這里解下衣衫給我吧?!?/br>
    殷素素只覺耳中嗡的一響,口中連道:「你……你……」

    羞憤之下,渾身顫抖,竟是說不出話來,只恨不得立時便在謝遜臉上狠狠摑

    一個耳光,終是強自克制,忍住不發(fā)。

    謝遜卻是面不改色,冷冷地道:「小姑娘,你盡管再發(fā)銀針過來,且看是刺

    在謝某身上,還是刺在你情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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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素素心中一凜,暗想:「他連番出言不敬,正是為了激我。」

    心思冷靜下來,對謝遜道:「謝前輩,晚輩身上當真已再無一枚銀針……就

    算真的藏了,當著眼下情形又……又豈能不交出來?」

    說這番話時口氣已是軟了許多。

    謝遜不為所動,道:「你便是再主動棄掉幾枚,旁人又怎知你是否已全數(shù)棄

    盡?總還是要查驗過你身上衣衫,眼見為實才行。」

    他又將手中銀針迫于張翠山眼前,厲聲道:「小姑娘,我看你存心拖延,分

    明還想耍什么狡計。再不遵照謝某所言,休怪方才這兩針即刻報應(yīng)在你情郎身上。」

    張翠山見謝遜竟執(zhí)意要逼迫殷素素當面解衣,更拿自己作為要挾,早已是又

    怒又急,心道:「我縱然被人刺瞎雙目,也決不能叫殷姑娘遭此羞辱!」

    一心只想疾呼殷素素萬不可屈從于謝遜,卻苦于xue道被制,身不能動,口不

    能言,只在喉中連連發(fā)出哼喝之聲。

    殷素素向張翠山覷去,見他正圓睜雙目地瞪著自己,眼神中盡是焦灼關(guān)切之

    意,自然也知他心中所想。

    又見謝遜所持銀針距他瞳仁不及一寸之遙,只要手上稍有動作,張翠山立時

    雙目皆毀。

    殷素素心頭對他的滿腔懸憂更甚于己:「張五哥不忍見我受辱,可我……可

    我更不能眼睜睜地看他橫遭殘害。這姓謝的心腸剛愎、手段狠毒,對我不依不饒

    ,姑且就……就從他一回,只要張五哥平安無事便好。」

    心念已定,銀牙一咬,雙手緩緩抬起,去解自己腰間束帶。

    時值蒙元之世,蒙古人并未如后世滿人那般強令漢人剃發(fā)易服,殷素素身上

    所穿正是一身漢服襦裙,上穿一件交領(lǐng)右衽的澹綠襦衫,下著一條千褶齊腰的翠

    綠長裙,腰間一條白色綢帶打了精巧雅致的雙蝶結(jié),將衫、裙緊緊收束,尤為顯

    得纖腰曼妙、亭亭玉立。

    她將這條束帶款款解下,繼而又伸雙手至右脅衽內(nèi),緩緩解開了襦衫衣帶。

    衣帶解開之后,殷素素頓感身上一松,前襟略有滑落,領(lǐng)口處露出一小片潔

    白的中衣。

    她本是個芳齡十九的閨秀少女,生平頭一遭當著男人之面寬衣解帶,即便襦

    衫之內(nèi)尚有中衣蔽體,猶是萬分羞怯難當,低著頭不敢看面前二人,只將一雙素

    手緊緊攥著身前衣襟。

    頓得片刻,殷素素默默吸一口氣,抿嘴咬住下唇,雙手輕拉慢攏,左右兩幅

    衣襟應(yīng)手而開。

    身前既已門戶大敞,她索性順勢舒展手臂,將襦衫從身上輕輕褪下。

    張翠山眼見殷素素真的動手解去了上身外衫,心頭焦迫之余,不由得也是怔

    住了。

    只見她襦衫之下穿了一件白色半臂中衣,露出兩截白玉般的小臂來,左臂上

    有三處小小的梅花狀痕跡,正是先前中了暗器「梅花鏢」

    所留下的傷痕,毒性雖已消去,傷痕仍呈絳紫色。

    張翠山想起昨晚在舟中為殷素素解毒療傷的情形,再看她此刻垂首含羞的模

    樣,心下不禁百感交集:「一兩日之前她還是個橫蠻刁惡、濫殺無辜的女魔頭,

    而今我二人俱落于強敵之手,她只因顧忌著我的安危,竟甘愿自己遭此羞辱……」

    謝遜向殷素素招手示意,殷素素低著頭將剛解下的襦衫遞了上去,謝遜接在

    手中略一摸索,又抖了兩抖,澹澹地道:「很好,把裙子也交我查驗吧?!?/br>
    殷素素驀然抬起頭來,一雙杏眼圓睜,俏臉漲得通紅,嗔道:「你……你這

    人忒煞無理!既已驗過我襦衫內(nèi)確無銀針,怎還不肯甘休?」

    謝遜面不改色地道:「小姑娘,我?guī)讜r說過只驗?zāi)闵砩像嗌溃俊?/br>
    殷素素愣了一愣,娥眉緊蹙,欲怒還羞地道:「你還要怎地?休得欺人太甚!」

    謝遜冷笑道:「你這長裙上裥褶又多又密,倒是個極適合藏匿暗器的所在,

    你從裙褶上取針也比從衣袖中取針方便得多。姓謝的若不仔細查驗一番,可著實

    放心不下。」

    張翠山見謝遜又要逼迫殷素素解了裙子,心頭惱怒愈增:「這姓謝的強詞奪

    理,分明是意圖褻侮。倘若殷姑娘解了裙子,更又逼她解去中衣,如此得寸進尺

    ,如何是個頭?」

    殷素素卻是默然無語,心知謝遜所言非虛,她適才所發(fā)那兩針便正是從裙褶

    中拈出,心下忖道:「這人眼力恁地高明,我自認拈針手法迅捷隱蔽,豈料還是

    被他察覺了?,F(xiàn)下我待要再分辯裙上已無銀針,他也必不肯信。難道……當真要

    把裙子解了給他?」

    殷素素原本才貌雙絕、聰穎伶俐,往日為天鷹教籌劃謀算,直把黑白兩道人

    物均戲弄于股掌之間,豈料如今遇上謝遜卻是處處受制于人,稍有動作便即被他

    識破。

    她躊躇忸怩一番,終是自知計拙理短,更唯恐違拗了謝遜會對張翠山不利,

    暗自寬慰道:「好在我裙內(nèi)穿有襯褲,倒也并無大礙,且再忍耐一時,叫這姓謝

    的無話可說?!?/br>
    她下身所穿是一條千褶齊腰長裙,又稱「留仙裙」,翠綠裙擺輕盈飄逸,長

    及腳面。

    這本是殷素素最鐘愛的衣裙,她又自幼便生性喜好潔凈,當此情形猶怕長裙

    沾到鞋底而染了塵埃,是以先蹲下身去脫了腳上一雙錦鞋,只穿著羅襪娉娉裊裊

    地踩在一個蒲墊之上,才又輕抬雙手松解了腰間裙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