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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狠心又咬了一口下唇,鐵石心腸再道:“若是不嫌,但稱本天神一聲‘仙執(zhí)’最好?!?/br> 他一襲暗灰色的袍子在黑夜里顯得不是很亮堂,天色暗黑微光,很突兀地映得他一張清癯的臉龐異常白皙,慘白慘白地,像是大病未愈的模樣。 一雙憂郁深邃的眸子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許是風大的緣故,我竟真真地瞧見自己的影子在他蘊了清水的雙眸里微微蕩漾,不時生了陣陣漣漪出來。 他微不可察地顫了顫身子,柔聲輕說:“桃子,我……” 我一時氣躁不耐,血氣上涌,心煩意亂地叱道:“你可是在挑戰(zhàn)我的耐性么?” 他頓然愣住,僵了意欲上前拉我袂角的動作,并著身子往后倒了寸許,神色頹靡不堪。令本天神瞧著打心底里痛心,將動了惻隱之心。 他立在原處沉默良久,一陣微風過后,才又接著說道:“此時正是甲夜,宵禁令下,我怕你一人走夜害怕,又恐你在這天宮內(nèi)又有諸多不便,是以……” 我一拂袖,冷聲回絕道:“就不勞君上費心了,想這天宮我也是走過幾遭的,雖比不得黎宸那般君輕車熟路,總也還能湊合著趟出去。” 他溫柔地泛起個笑靨:“神族壁壘森嚴,更是令行禁止,你若真想走出去頗要費些周折。既現(xiàn)今你面前立著個領(lǐng)路人,你又何苦推辭,尋那南轅北轍的風險?” 我暗地里忖了忖,覺得他說得倒也十分在理,索性不再作那矜持的小家碧玉,落落大方地尾在他身后,一路前行。 我不知道這番輕易妥協(xié)是否會長他威智、興他節(jié)概,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恨煞了黎宸,那個時候,我只是奢望著,我同他走的這條路,就一直長久地走下去好了…… 夜風徐徐,人影婆娑。 暗夜里,雙手攏在袖口里繇稽元君屏息凝神,涼涼地舒了一口長氣:“仙主,你可是早就猜到了君上在咱家府外?” 望著我與黎宸的身影全部隱沒在黑幕里,星河宮掌天司天天神這才回神:“你想說甚?” 繇稽元君搖著頭,裝模作樣地唉聲嘆氣著:“難、難、難,實在是難吶!” 司天天神不甚明之,用右手中、食二指輕夾肩前發(fā)縷,順到發(fā)梢,古井不波地問道:“你說何難,又難在何處?” 繇稽元君抬起頭,眼里閃動著狡黠的目光,笑說道:“回仙主,我嘆的是‘情’難,難卻在,心處?!?/br> 司天天神徑自“唔”了一聲,雙目只是覷著遠處,便再無下文。 神族南天門至我青城山大門騰云駕霧不過盞茶功夫即至,我站外大門之外隱退了五彩祥云,重新又將“天羅障”結(jié)好,方才釋然。 院中,是誰負手而立。 我攏近身,正眼相覷,隨之福身作揖,恭敬說道:“白兮見過帝君?!?/br> 他站在我面前,面色和善地看著我,輕輕地笑了起來:“回來了,就好?!?/br> 我一頭霧水,見他仰鼻朝天似笑非笑,一副高深莫測的光景,心思轉(zhuǎn)動,欲想要探個究竟,不期念芷跌跌撞撞地從魂恬殿內(nèi)跑了出來,邊跑邊疊聲叫著:“白jiejie,白jiejie,你沒事吧?” 我一楞:“我能有什么事?” 她似陣風兒地吹到我跟前,不由分說一把緊緊摟住我,卻早已淚雨滂沱:“白jiejie,念芷好害怕,好害怕……” 我掙了掙,脫不開,只好訕訕地對著鳳帝做個苦笑。 他干干咳了一聲,目光如炬地瞥了我一眼,微聲說道:“既無事,那我與翌兒就先回去了。念兒、止兒便就陪著你待上一陣子吧?!?/br> 我點點頭,只覺心內(nèi)溫熱洶涌,有什么東西在滋生著。 鳳帝伸手揮動錦袍,招來二皇子鳳翌,沉聲道:“翌兒,我們走?!?/br> 他看著我,欲言又止。一張清秀傾城的俏臉上滿是委屈與不甘。 鳳帝見他無動于衷,便有緊著催促了一聲:“翌兒?!?/br> 杵在原地呆怔了片刻的二皇子,終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乖乖地隨著鳳帝回了鳳族。 在等著我屏蔽“天羅障”的間隙,趁著他老子不注意,才急切切地踱到我跟前,低聲微語地繾綣道:“我走了,你多保重?!?/br> 因他來勢猛了些,隱約里,有一股荷花香氣迎面撲來,頓時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我怔了好一會兒,半晌才緩緩地吸了一口氣,說道:“你也是?!?/br> 鳳帝與二皇子走后,我又重施了無上仙法,再結(jié)天羅障。 片刻,從那風擎月霽處,傳來一陣厲害呵斥:“我怎么生了你這么一個沒有用的東西……” 我雙目舒展,扭過頭與念芷四目相對,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笑訖,念芷吐著三寸紅軟舌頭,于我說道:“白jiejie,你知道么,你若是再遲上那么個一時半刻,我就要與父皇一起上天宮去救你了?!?/br> 我蹙眉一笑:“唔,可是要大鬧天空么?” 她面上泛起淡淡的一抹紅,嘟嘴道:“假若白jiejie你在那九重天上有個好歹,我與父皇定會攪得他天翻地覆?!?/br> 我和煦一笑,兀自拍著胸脯裝作心有余悸模樣駭?shù)溃骸靶液?、幸好,總算沒有令你得逞?!?/br> 她氣急敗壞地晃了幾晃身子,哇哇叫道:“白jiejie,看我的‘噬戾珠’?!?/br> 我將將一個側(cè)身,避開她的逗弄,再一個順手牽羊斷了她的力勢,拉著她的芊芊玉手笑道:“‘白乙劍’來。” 不期白乙劍未被招來,一不小心招來了一襲華貴錦衣的白念止。 他神色張皇,甚是不成禮地趕過來拽著我的袖角,展開左手食指指著后山方位喊道:“白jiejie,你……你快去瞧瞧白盞,她……她已在碧藥谷哭了小半日,半粒米一口水都不曾進過?!?/br> 我見他焦慮得不成樣子,頗是無奈地苦笑幾聲,嘆道:“娘親于白盞之恩,如同再生。也罷,我先去瞧瞧,你便在此處與你阿姐敘敘話兒吧?!?/br> 他徑直搖頭:“我與阿姐都已敘了幾萬年的話兒,再無話可說。想來還是跟著白jiejie去瞧瞧白盞為妥?!?/br> 話音剛落,只見他阿姐已伸出手擰住了他的左耳扇,咬牙切齒道:“甚叫做再無話可說?來來來,我與你論道論道?!?/br> 痛得鳳念止叫聲不迭,不住合掌禮拜求饒。 我訝在一旁著實有些瞠目,打心底里佩服念芷的駕馭弟之術(shù)。 不期也是愁上心頭、郁卒萬分,這鳳族的老幺,怕是真的對我家白盞一見那個衷情,暗地里空投了一腔熱血海誓山盟。 我撫額一嘆,不禁悲從中來。無聲嘆息里,尤憶得鳳念止初見白盞時,吟唱的那首透心清新小詩。 此一面萍水相逢, 似萬千夢里遇見。 非為上世情緣牽, 便是今生月老線。 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