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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止,遠(yuǎn)遠(yuǎn)地沖魏之遠(yuǎn)喊了一聲:“行了哎寶貝,咱哥兒幾個今天都收工啦,用不著你出場啦,咱們起駕回宮吧!”魏之遠(yuǎn)認(rèn)識三胖,聽這話就站在了原地,眨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魏謙,把水管扔下,抹了抹鼻子,擦干凈鼻涕,說:“哦?!?/br>結(jié)果魏謙當(dāng)天晚上回家就做了個夢,夢見魏之遠(yuǎn)變成個變態(tài)殺人狂,殺完人他也不知道跑,淡定地坐在一片血泊之間,面無表情地開口叫了他一聲“哥”。魏謙當(dāng)場就冷汗涔涔地醒了,他坐在床上,看見一邊的光著屁股趴在床上睡的昏天黑地的小崽兒,忍不住抬手在他軟乎乎的頭發(fā)上摸了一把。而魏之遠(yuǎn)就像個小豬似的,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掌心。魏謙又捏了捏他的小胳膊腿兒,發(fā)現(xiàn)他哪都是軟乎乎的,跟小寶一樣軟,一點也不像個殺人犯,做著夢還砸吧嘴,也不知道夢見了什么好吃的。他坐在旁邊觀察了他一陣子,心想這崽子才這么一點大,就這么兇殘,將來還了得?別的無所謂,別出去給他惹事去就是好的。將來……唉,“將來”是多么渺茫的一個詞。魏謙睡不著了,他下了床,走到了陽臺上,把窗戶推開了一點,就著寒冬臘月里的陣陣寒風(fēng),在一片夜深人靜里思考他自己的那虛無縹緲的“將來”。高中的學(xué)費比義務(wù)教育的時候貴那么多,貴得魏謙砸鍋賣鐵,也就只勉勉強強地湊夠了一個學(xué)期的,他念高中的這小半年里,從他那死鬼老娘那得到的積蓄快要花完了,眼下,隨著天氣一天涼似一天,魏謙幾乎已經(jīng)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可這樣的重壓卻無處訴說,因為他是大哥。魏謙做夢都想把高中念完,做夢都想要像這個城市里的大多數(shù)人一樣,西裝革履、朝九晚五,體體面面地活著。“體面”,那是他打斷骨頭連著筋一般的夢想,盡管它看起來是那么的愚蠢、遙遠(yuǎn)又虛無縹緲。現(xiàn)實容不得他再這樣幻想虛無縹緲的未來了,高中繁重的課程占用了他所有的時間,老師不會允許他在別人上晚自習(xí)的時候獨自一個人離開學(xué)校去哪打工。而算起來小寶已經(jīng)到了七歲,也是要上學(xué)的年紀(jì)了,因為他這個做大哥的自私,只顧著自己的學(xué)費和夢想,有意無意地錯過了小學(xué)報名時間,這一年就這么讓她耽誤了,魏謙怎么不敢再耽誤她下一年。魏謙悄悄地走進廚房,米缸里只剩下不到兩斤的陳米,廚房里還有一顆大蔥和幾棵爛菜葉子,他兜里還剩下十塊零五毛。他要買吃的,要買日用品,要交水電費……他需要那么多的錢,才能維持起碼的生計。這樣的生活就好像一個千瘡百孔的麻袋,四處都是窟窿眼,讓魏謙筋疲力盡弄來的錢輕易就嘩啦嘩啦地流出去了。魏謙弄錢的方式依然是每個周末都去打零工,隨著家里多了一口人,錢開始不夠花了。魏謙每天早晨離開的時候,都炒一個菜,留下兩個饅頭給倆孩子,然后自己聲稱在學(xué)校吃。不把午飯錢省下的話,就不夠花了??伤吘拐秋埩看蟮哪昙o(jì),餓不得,所以魏謙會趁中午午休時間翻墻遛出學(xué)校,到樂哥的臺球廳里給人暖場,順便蹭頓午飯吃,一個學(xué)期下來,他自覺臺球都快成半個專業(yè)級別了。每一天……每一天的柴米油鹽都是一條鞭子,從他一睜眼開始,就抽打著他不停地奔,不停地想辦法。這讓魏謙心緒難平——重壓之下,任是誰都心緒難平。他從兜里摸到了半包煙,是下午打架的時候不知誰塞給他的,他突然想起別人噴云吐霧時的模樣,于是魏謙坐在廚房,把煙點著了。他就這樣一邊咳嗽,一邊無師自通地學(xué)會了抽第一根煙,肺部缺氧讓他覺得頭暈?zāi)垦5?,甚至有些惡心?/br>魏謙坐在地板上,靠住門板休息了片刻。要不然……就不上學(xué)了。他茫然地這樣想著。“我實在沒有辦法?!蔽褐t對自己說,“我真的是山窮水盡,一點辦法也沒有了?!?/br>他難過得快要哭出來了,像是眼睜睜地看著那扇通往另一個世界、另一種生活的大門在他面前緩緩地關(guān)上,他拼命地趕,可總是鞭長莫及。就在這時,魏謙想起了樂哥的那句話——有任何困難都可以去找他。魏謙睜大眼睛思量了片刻,忽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地猛地站了起來,他兩根手指間還笨拙地夾著香煙,整個人都為這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康莊大道而戰(zhàn)栗不已。魏謙有些口干舌燥,他恨不得現(xiàn)在就沖到樂哥面前。對,樂哥肯定會借給他錢,等他上完學(xué),甚至他可以上完大學(xué),他會回來報答樂哥,以一個不同的身份。只要樂哥肯供他,他就再也不用每天吃了上頓沒下頓地發(fā)愁,再也不用算計家里的那一點錢算計得心尖都疼了,他可以踏踏實實地把這幾年念下來,他保證自己會成績一流……guntang的煙灰落在了魏謙的手上,燙得他一哆嗦。他默默地低下頭,盯著劣質(zhì)香煙散碎的煙蒂發(fā)了一會呆,把煙屁股捻滅了,丟在了垃圾桶里。魏謙guntang的腦子冷卻下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做不到。他總是記得那個過河的故事,記得格外深刻——靠在母親懷里聽故事的經(jīng)歷對他而言是絕無僅有的奢侈的記憶。他記得女人說過的話,“人不能過得太舒服,等你腦滿腸肥、每天都吃飽混天黑的時候,就離嗝屁著涼不遠(yuǎn)了”。樂哥能幫他一次,能一直幫他么?救急不救窮。樂哥有什么義務(wù)給他錢,讓他上學(xué),讓他吃飽穿暖,讓他無憂無慮?而那種無憂無慮日子不知道為什么,魏謙想起來,就覺得既向往,又毛骨悚然,他仿佛恍然看見那安逸而軟弱的自己,就像是一頭被圈起來的豬。世界上還有什么比“軟弱”更讓他這樣的少年恐懼的嗎?世界上還有什么比“沒有希望”更讓他這樣的少年絕望的嗎?如果魏謙不軟弱,他就只好退學(xué),只好走上一條沒有希望的路——離開學(xué)校,去當(dāng)混混、當(dāng)打手、打零工,成為一個城市底層的渣滓,艱難地熬過這一生,這幾乎是一條一眼能看到底的路。魏謙也不知道在廚房里僵立了多久,感覺自己的手被凍得有些麻木了,這才吸了吸鼻子,回到客廳被簾子隔出來的小臥室里,躺回床上。魏謙家只有一室一廳,小寶三歲以后,他就覺得讓她和自己一起睡不大方便了,于是把臥室給了meimei,他自己在客廳里拉出一條簾子,在角落里放了一張床,算是隔出了一個臥室。魏之遠(yuǎn)一直是和他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