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2
他也覺得自己越冷靜越好,能沉淀一晚上仔細再想想也好。隔日清晨,他們兩個人依然去了之前去過的那個魚塘,那里已經(jīng)換了個業(yè)主,經(jīng)過了幾輪整修,漲價了不少。秋天冷了,游客也開始變得稀稀拉拉,當年他們倆占過的小亭子卻還在,被修繕一新,攢尖頂上的瓦片刷了鮮亮的漆皮,看起來有點假。魏之遠一路走了進去,故地重游,熟練地放魚餌,甩桿下鉤。魏謙的心思卻壓根沒在釣魚上,他沉默了好久,在魏之遠身邊坐下,決定不兜圈子,直截了當?shù)卣f:“你死心吧,不可能的?!?/br>魏之遠的目光釘在不遠處的魚漂上,絲毫沒有波動,聽了這話,也只是波瀾不驚地回說:“哥,你沒法讓我死心,就連我自己都沒法讓自己死心,人是不可能控制自己的心的?!?/br>魏謙問他:“那你以后究竟想怎么樣呢?”魏之遠這才輕輕地笑了一下,他擰開兩瓶礦泉水,回手遞給魏謙一瓶,對他說:“四年前,我就一直在想這些個問題——我應(yīng)該怎么辦?怎么才能讓你接受我?如果你不要我該怎么辦?我越想越想不開,飛機起飛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你扒開我的手的背影,當時覺得自己的心都疼得裂開了,后來我才慢慢知道,那些都是沒有意義的?!?/br>魏謙靠在旁邊的柱子上,雙手抱在胸前,等著聽他匪夷所思的心路歷程,心情有些悲壯,覺得自己就像是拿著剜rou刀面對著身上膿瘡的人,再不適應(yīng)也得要面對。“一開始,我覺得如果自己對你的占有欲始終得不到滿足,或者感情始終得不到回應(yīng),那還不如殺了我,我瘋狂地嫉妒每一個假想中想要靠近你的人,我在假想中編造這些人,再把他們都殺光,來緩解我的焦慮?!?/br>“可是就在你電話線絆倒、我以為你出了什么事的那天,雖然三哥跟我報了平安,晚上我還是做了噩夢。我夢見你身邊有很多的人,他們一個接一個的透明消失,最后只剩下了你一個人,獨自停留在了我的視野里,我看著你每天獨來獨往,生病的時候暈倒在客廳,也沒人知道,只能等到自然蘇醒,再自己踉蹌著爬起來找藥。接著連續(xù)好長一段時間,我只要閉上眼,都會看見這樣的情景?!?/br>“大概這樣過了小一個月吧,有一天,在我的幻想中,我看見你身邊多了一個面目模糊的人,我分辨不出那人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他只是一直陪著你,像一個幽靈一樣的影子。按照常理,這些人我在臆想中造出來,就是為了最終殺掉的,可是我后來沒有下手,因為我看見你低下頭對他笑起來的樣子。你有多久沒在我夢里笑過了呢?我都快算不出來了?!?/br>魏之遠的聲音低沉而平緩,娓娓道來,就像是浮在如鏡的水面上那曠遠而意味深長的天光云影,可是魏謙聽得胸口都悶了起來。如果魏之遠說的是別人,到了這地步,他做大哥的,就算綁也要把那人給綁回來。可為什么偏偏是他自己呢?而他自出生開始,就感覺自己從未被人期待過,更遑論這樣的深愛。魏之遠的話就像是他手上磨得渾圓的珠子,一粒是一粒的滾出來,貌不驚人,含著某種說不得、說出來就會振聾發(fā)聵的情意。可怎么這個人,偏偏就是弟弟呢?“我突然覺得豁然開朗,那時我想,等我?guī)啄旰螽厴I(yè)回國,哪怕看見你真的跟誰結(jié)婚了,也不會再要死要活?!蔽褐h說,“我可以繼續(xù)愛你,如果那位不知名的女士比我更愛你,我可以一輩子都默不作聲。我當然會很痛苦,可是我也可以把痛苦當成一種修行?!?/br>就像起源于現(xiàn)世的痛苦與無法抵達之地的安樂的宗教,建立了一條精神上的、溝通二者的橋梁。魏謙輕聲問:“修什么?”魏之遠轉(zhuǎn)過頭來,在微風中靜靜地看著他,并沒有回答,然而答案已經(jīng)呼之欲出。——當然是修你一世喜樂安穩(wěn)。他突然伸出手,攥住魏謙搭在欄桿上的手,魏謙下意識地一縮,卻被他大力地按住,兩人手腕上如出一轍的木頭珠子撞在了一起,發(fā)出微弱的輕響,連水聲也靜謐了下來。有魚咬鉤,魚漂劇烈得沉浮起來,可是沒有人理會。不知過了多久,魏謙覺得自己的手心已經(jīng)浸滿了汗,然而他的臉色依然是蒼白而不通情理的。他捏住魏之遠的手腕,迫使他松了手,斬釘截鐵地說:“我還是那句話,你死了這條心吧?!?/br>魏之遠微微笑了一下,沒再說什么,執(zhí)起魚竿,手腕一抖一提,一條大魚翻越而起,燦爛的魚鱗閃爍著水光。“裝得再好,他也動搖了。”魏之遠愉快地想,“方才他的脈搏明顯快了?!?/br>第五十八章魏謙簡直是怕了魏之遠。魏謙從來不是能一逃到底的性格,他總是會想方設(shè)法面對問題——鑒于從小到大都是他不扛事就沒人扛養(yǎng)成的習慣。可他想破了腦袋,沒想出一個能說服自己的解決方案,只好繼續(xù)想,頭都快爆了。好在,魏之遠好像也看出來了,那天從水塘回來以后,他就不再一直去糾纏魏謙了,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有時候會出門,有時候會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干活或者開網(wǎng)絡(luò)遠程會議,可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魏謙感覺那小子的存在感雖然不那么強了,卻居然能無處不在了!魏之遠的眼睛屬于人群中比較大的,普通的睜著看不出來,一笑起來,卻有點桃花眼的味道,眼神一掃能掃一大片,他的目光有如實質(zhì),時時會投注在魏謙身上。時而溫柔時而專注……這都能忍,忍不了的是,有時魏之遠出來倒個水拿點吃的,都會想起什么不該想的事,這時他的目光會變得很露骨,幾乎都快能構(gòu)成視jian了。好不容易一個休息的周末,把魏謙“休息”得如芒在背。終于熬到了禮拜一,魏謙一大早就躲去了公司,這個變態(tài)一樣的工作狂,看著堆得滿桌子的各種要他審閱的報告,竟然松了口氣一樣地心曠神怡了起來。魏謙去開周一早例會的時候心里還在不爽地琢磨:我怕他干什么?我有什么好心虛的?正走神,突然一個神色恍惚的人迎面走來,險些和他撞在一起。魏謙定睛一看,是馬春明,頓時沒好氣地說:“你剛吸完毒???這都什么形象?”馬春明天生長了張長瓜子臉,尖嘴猴腮的,大眼睛雙眼皮,眼睛還有些外凸,總體來看,可以說是不大符合人民群眾的審美的,好在他平時總是笑瞇瞇的,起碼可以被當成個表情親切的金絲猴,倒也招人喜歡。可他此時不知怎么的,頂著個向陽朝天的毛頭,腳步虛浮,面有菜色,眼眶還通紅,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