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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了?!?/br>很多年以前,似乎也是他們仨正在過什么節(jié),宋老太像個不速之客一樣從天而降,不由分說地敲開了他們的門,并且鳩占鵲巢地……就那么霸道地留了下來。……可是以后逢年過節(jié),再也不會有這么一個討厭的老東西敲門了吧?一時間,三個人都沉默了下來,然而就在這時,門鈴?fù)蝗豁懥恕?/br>小寶一蹦三尺高地躥到門口,打開門,卻失望地發(fā)現(xiàn),外面站著的是笑容可掬的老熊。老熊看著她臉上難掩的僵硬,拍了拍她的頭:“怎么跟見了喪門星一樣?貧僧有那么不招人待見嗎?”小寶回過神來,連忙把他讓進屋。老熊打量著她:“我當(dāng)年就說嘛,這丫頭腳那么大,長大了肯定不比誰矮……哎,凍死我了,有餃子嗎?”小寶:“有是有,但是沒包素餡的……”“去你的?!崩闲苷f,“誰吃素餡的?那是喂兔子的?!?/br>他大馬金刀地坐下來,一口叼起一個,兩下吞了,豎起拇指:“唔,豬rou白菜,香!”魏謙涼涼地說:“阿彌陀佛。”老熊沖他見牙不見眼地笑了笑,然后轉(zhuǎn)向魏之遠:“哎,小遠,你猜怎么著,我把你的資料和照片傳到網(wǎng)上了,前兩天真有回音?!?/br>魏之遠可有可無地笑了一下。魏謙卻連忙問:“什么?怎么回事?什么人?多大年紀(jì)?干什么的?”“一個女的,聽聲音好像是歲數(shù)不小了,其他還不知道,剛聯(lián)系上?!崩闲苡謯A了一個餃子,“丫頭,給我倒點醋,有蒜嗎?”魏謙:“小寶不給他,贊助你那么多錢就是讓你給我一問三不知的嗎?”老熊伸長了胳膊拿走了臘八蒜和臘八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同時糟心地看了魏謙一眼,慢騰騰地說:“唉,謙兒,你可真是那什么不急那什么急啊。”魏謙:“……”老熊伸手在兜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張紙,上面寫著一個地址和一個電話號碼:“打電話的這個女的姓周,小遠,你要愿意,可以去見見她?!?/br>蹭完了年夜飯,老熊告辭離開。魏謙忙披上了衣服跟了出來:“我送你下去,這幾天過年,前邊不好打車,我?guī)闳ズ竺婺莻€出口?!?/br>到了樓下,寒風(fēng)一吹,魏謙就忍不住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了個哆嗦,手術(shù)畢竟傷了元氣,這個冬天他怕冷怕得厲害。老熊:“行了,你快上去吧,告訴我怎么走就行了,可不敢勞動你這個病號?!?/br>魏謙:“其實我就想問問……”“打電話那個人怎么樣是吧?”老熊接上他的話茬。“啊,對,”魏謙爽快地承認了,“要是找了半天找了一幫糟心的親戚,到時候誠心給自己添堵,就不好玩了。”“聽那個周女士的意思,她好像就是知道點什么,本人并不是直系親屬。不過聽說話是挺有修養(yǎng),也挺知書達理的一個人?!崩闲芸戳怂谎?,擠兌說,“我說,找著了你又顧慮那么多,當(dāng)初還肯鐵公雞拔毛,出那么多錢找,是沒地方花?來我們寺捐個門檻吧施主?!?/br>“滾。”魏謙往雙手中呵了口氣,飛快地摩擦著,“其實……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的事吧,小遠總是有點……嗯,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沒根沒底的感覺,你懂嗎?這些年大了,好多了,小時候表現(xiàn)得格外明顯,好像總擔(dān)心別人拋棄他似的?!?/br>“沒安全感?!崩闲苷f。魏謙點了個頭:“差不多就那意思吧——我是覺得,也許他有父有母以后,能好一些。”老熊看了看他,最后到底沒說什么,只是在凜冽的寒風(fēng)中伸手拍了拍魏謙的肩膀:“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你啊……”過了破五,魏謙在醫(yī)院住滿了一個月,終于獲準(zhǔn)出院了。他第一件事,就是訂了機票,跟著魏之遠飛到了那位周女士提供的地址。給他們開門的是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太太,約莫有七十來歲,體型卻保持得很不錯,銀絲在后腦勺上高高挽起,身上穿著毛料的長裙,似乎是為了迎接他們,裙子上還搭配了披肩。這個年紀(jì)的老太太,少有像她一樣講究的,無論是舉止還是談吐,她都透出一股被歲月洗練過的優(yōu)雅。周老太太取出一個大相冊,拿給他們看,翻出一張舊照片,是個男人,模樣俊朗,跟魏之遠竟然有七八分像,側(cè)臉更是一模一樣:“我女兒在網(wǎng)上看見了你的照片,指給我看,說‘這不是小葉叔叔嗎?’我一看,還真是,對照著你當(dāng)年走失的時間,就覺得八九不離十了,這才冒昧打了電話?!?/br>魏之遠小心地把那張照片抽出來。“他叫葉殊,以前我們住鄰居,我拿他當(dāng)自己的小兄弟看。”周老太太又翻到了一個女士的照片,“這是他的妻子——也就是你mama,她叫阮紅,曾經(jīng)是我的學(xué)生,畢業(yè)留校,做了我的同事,都是很好的人。她有原發(fā)性高血壓,生你的時候引起了一系列的并發(fā)癥,產(chǎn)后身體一直不好,不到一年就去世了……唉,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才那么小的一團,胖乎乎的,可愛極了?!?/br>魏之遠輕聲問她:“您怎么能確定是我呢?”周老太太說:“你后背,肩胛骨往下一點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疤痕是不是?”魏之遠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腰。“那是你剛會翻身的時候,你爸爸笨手笨腳,一時沒看住,讓你從床上翻下去撞到了柜子上的尖角上磕出來的疤?!?/br>魏之遠背后確實有那么一小塊傷疤,已經(jīng)很不明顯了,不仔細摸根本摸不出來。魏謙皺皺眉:“那他現(xiàn)在……”“也過世啦。”周老太太嘆了口氣,“他是個氣象學(xué)家,專門研究內(nèi)地龍卷風(fēng)的,你母親去世以后,他就更醉心于工作,成了個瘋子,有一次捕捉龍卷風(fēng)的過程中,他跑得太近了,被一棵倒下來的大樹砸中了車……唉。”周老太太的眼睛里有淚花閃過,她看著魏之遠:“當(dāng)時你家里所有人都忙亂成一團,沒人顧得上你,保姆也不知道哪去了,你才兩歲多,剛會跌跌撞撞地走路,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趁著沒人注意,不知怎么的就自己跑了出去,等我們這些大人們發(fā)現(xiàn)的時候,你就再也找不著了……沒想到一轉(zhuǎn)眼,都長這么大了。孩子,你剛才說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做軟件?!蔽褐h說,“主打游戲,也做一些應(yīng)用的。”“好,好,好?!敝芾咸牢康嘏闹母觳玻巴?,挺好的,好好地長大了,好好的做人,挺好,我以后下去,也能讓你父母放心了。”那天下午,周老太太和他們坐了整整一下午,說了魏之遠不記得的童年的事,直到保姆走過來催她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