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夢悠每句話都像是沖著她來的。

    托羅勝的“?！保笥堰€沒交到幾個，莫名其妙先樹了一堆敵人。

    下了晚自習(xí)，在后樓梯口又遇到徐夢悠，她嚼著口香糖，驕傲得像一只孔雀。

    “哎，”她叫住海寧，“你跟羅勝到底什么關(guān)系啊，為什么你們會一起來插班復(fù)讀？”

    這是什么意思？海寧不解地看著她。

    “你別裝傻??！四中一般都不收復(fù)讀生的，羅勝是因為他姑媽的原因才能留下來，那你呢，你是怎么回事兒？你們座位也安排在一起，他好像跟你也很熟，難道你們不是早就認(rèn)識了嗎？”

    她這樣一說，仿佛碰到海寧腦海里的某個開關(guān)，老于找她談話時的無奈她好像明白了。

    其實這個可能當(dāng)時她也想過，但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沒有深究，今天聽其他人說起來，她才想到——是作為交換吧，老于要留她復(fù)讀，就必須連同羅勝一起接收。

    她不是“皇親國戚”，也跟羅勝不熟，她只是那個讓老師為難的人。

    …

    九點下晚自習(xí)，學(xué)生嘩啦一下涌出校門。四中門口很多小吃店還能再做一波夜宵生意，因此都還沒有關(guān)門，但也不像中午那樣門庭若市。

    海寧為了不引人注目，從后廚的門溜進去，放下書包，洗了手，就在廚房里開始包餃子。

    店主林鐺進來看到她，問道：“這么晚，開始上晚自習(xí)了？”

    “嗯。”

    “那你能包多少算多少，早點回去休息吧。”

    “沒關(guān)系，今天該做的題都做完了?！?/br>
    林鐺倚在門邊：“行，那我先忙一會兒，等下再跟你聊?！?/br>
    這爿小店賣魚丸粉面，味道很好，以前店主是個老太太，去世之后由孫女接受經(jīng)營，就是林鐺，因為長得漂亮，還被稱為魚丸西施。海寧高一高二的時候常到這店里來吃飯，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東西都很好吃，除了煎餃。那餃子皮太厚，餡兒太咸，冷了之后還很油膩，咬都咬不動。

    林鐺跟她這個老顧客熟了，也坦誠自己的確不會做餃子、餛飩、湯團這種包餡的點心，偏偏蘇城很多人愛吃，菜單上也不能沒有。

    后來mama去世，海寧就向她毛遂自薦，幫店里包餃子，每個月領(lǐng)一份工錢，林鐺也欣然同意。

    海寧跟mama學(xué)了很多手藝，只是家里的早點鋪子由舅舅舅媽接手了，沒有用武之地。舅媽雖然每月給她發(fā)生活費，但將來上大學(xué)的學(xué)費也是一大筆錢，她得自己攢點錢，為將來考慮。

    林鐺比她大一點，家里的情況跟她有些類似，很能理解她的處境。而且林鐺也是四中畢業(yè)，對這里的一切都很了解，包括四中校風(fēng)嚴(yán)謹(jǐn)，在校生在外打工這種事當(dāng)然最好是不要讓人知道，所以她不用海寧拋頭露面，只要在廚房把餃子餛飩包完就行了。

    一個小時過去，海寧忙得差不多，店里也終于清靜了。林鐺把卷簾門拉下一半，問海寧：“餓不餓，給你煮點東西吃？”

    她搖頭，但一碗粉絲湯還是很快擺到了她面前。

    “吃吧，你不是高三嗎？我印象中那是這輩子最容易餓的一年了，不吃飽哪有力氣學(xué)習(xí)？”

    “謝謝?！焙幗舆^筷子，粉絲湯里滿是鴨血和蔥花的香氣，她挑起一口喂進嘴里，味道跟最暢銷的魚丸湯和牛rou粉一樣好。

    這家店不好吃的果然就只有餃子了。

    這幾天因為丟了生活費，海寧三餐都吃得很潦草，好不容易有頓加餐，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

    她抹抹嘴，跟林鐺打商量：“鈴鐺姐，我以后能不能改成早上到店里來？”

    林鐺正撐著下巴算賬，頭也沒抬：“可以啊，不過我六點半就開店了，你們七點半上早自習(xí)，你得來多早??？”

    “早沒關(guān)系的，我起得來。”

    寧可早也不要晚，那天在后巷被欺負(fù)之后她還是有些后怕的，很怕晚上會再遇到那幫人。

    林鐺看了看她：“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兒了？我看你這兩天好像心事重重的?！?/br>
    海寧抿了抿唇，猶豫要不要把那天的事告訴林鐺。她們認(rèn)識有三年了，她沒有姐妹，把林鐺看作值得信賴的jiejie，遇到不開心的事沒有別處可說就會想要告訴她。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外邊馬路上摩托車的轟鳴聲。

    她一凜，抬頭就看到巨大的黑色摩托車停在路邊，五六個少年站在一旁，有的發(fā)梢染了金黃色，有的穿著破洞牛仔褲，都看著眼熟。車上的人摘了頭盔下車，走在他們中間又高又顯眼，不是羅勝又是誰？

    他不上晚自習(xí)不是應(yīng)該回去了嗎，怎么還在這里？

    海寧本能地側(cè)過身，連碗筷都來不及收就匆匆躲進了廚房。

    林鐺有點莫名，看了看廚房的方向，起身把桌上的賬本和碗筷都收拾好，招呼羅勝他們道：“隨便坐?！?/br>
    真是的，都快打烊了，還吆五喝六地來這么一大幫子人。

    作者有話要說：　　38度邊碼字邊帶娃一天，兩眼冒金星o(TωT)o?

    第五章

    幾個人圍著最中間的桌子坐下，因為鬧騰，五六個人就像把整個小店都塞滿了似的。

    羅勝從進門就一直盯著廚房的方向，旁邊的小弟以為他在看林鐺，嬉笑道：“勝哥是不是覺得老板娘更漂亮了，前突、后翹的，比四中那些發(fā)育不良的太平公主好多了？”

    羅勝瞥他一眼：“你懂個屁?！?/br>
    四中女生也有胸大的，比如他的新同桌彭海寧，只不過平時都被那身校服給掩蓋了。

    剛剛看到他們來就跑進廚房去的那個人看著就很像她。

    羅勝抬手看表，這個時間晚自習(xí)早就下了，她到這兒來干什么？

    幾個半大小子借著調(diào)侃羅勝，小打小鬧地吃林鐺豆腐。她白眼都懶得賞他們，把油膩的一頁菜單扔到桌上：“吃啥？”

    海寧躲在廚房里，小心翼翼地留意著前面的動靜。

    她現(xiàn)在不能出去，萬一讓羅勝知道她在這里打工就糟了。她想過從后廚的門悄悄離開，可這個時間林鐺已經(jīng)讓店里的工人都下班回去了，只有廚房里還有一個大媽在，那幫人又點了不少吃的，她不幫把手怎么過意得去？

    林鐺點完單走進廚房來，看海寧這樣子，就問：“這幾個人你認(rèn)識的？”

    “嗯。”她壓低聲音指了指，“最高那個，是我同桌?！?/br>
    “哦，他啊……”林鐺笑了笑，帶了點同情地說，“你怎么跟他一個班了?！?/br>
    “你也認(rèn)識他？”

    “這種混世魔王誰不認(rèn)識，他姑姑不是教導(dǎo)處主任嗎？”

    他可真是名聲在外。

    海寧在廚房幫忙把餛飩和面煮好，有點為難地說：“煎餃沒了，要另做兩份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