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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了口氣,轉(zhuǎn)頭看了眼身旁的卓夷葭,回頭道:“秋生,你先下去吧?!?/br> “不用了?!弊恳妮玳_口制止,她看著卓夷旭:“我生性粗獷,本就對花無所興趣。將好也不想再走了。今兒實在有些累了,便先行去給老太君請辭,回去罷。” 卓夷旭收回目光,落在卓夷葭的身上,頓了會兒,才道:“那便送你去回去吧?!?/br> “不用了。”卓夷旭搖搖頭,轉(zhuǎn)頭看了眼來時的路:“將軍放心,我迷不了路?!闭f著轉(zhuǎn)頭看著卓夷旭,溫聲道:“不用擔心?!?/br> 卓夷旭看著卓夷葭,目光落在她的面具上,點點頭:“都依你罷,夜深路窄,自個兒當心些。” 卓夷葭正準備點頭,一邊的長玉爽朗的笑道:“將軍多慮了。我家將軍好歹是戰(zhàn)場中廝殺出來的,走個夜路倒不至于蓮花步子一步一拐。” 卓夷旭目光看著長玉,沒做聲,只是面上無甚表情的點點頭。 卓夷葭轉(zhuǎn)頭剜了長玉一眼,沖著卓夷旭告辭后,往來時的路走去。 卓夷旭便站在原地,就那么看著卓夷葭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闌珊的燈火與花影之中,眼睛緩緩的閉了閉,又睜開。轉(zhuǎn)過頭,目光掃過這一園的繁花。 這一叢叢的亂紅,朵朵都是先祖的情誼。卓家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述語。 他的那一雙人呢? 兒女情長,他以為講清道明便是無牽無掛。可那日日夜夜的思念,漫漫長夜的惆悵與沉寂,終究像是鐵剪絞碎了心??伤麉s不能表露一絲一毫。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卓夷旭扶上心口,拇指摸了摸衣襟中的木簪。抬起頭,看了眼月朗星稀的夜空,悠長的嘆了口氣,一錯便是一生都錯了。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依,短相思兮無窮極。早已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第四百六八章 舊院恰遇 卓夷葭別過卓夷旭,往石路來時走去。她走的也不快,邊走邊看著路旁的風景。夜幕之中,皆有燈火。加上夜空月朗星稀,點點星光之下,又是另一番景色。 向著君笑院走去,還未到,遠遠便聽著里面的喧囂之聲。卓夷葭停住了腳,而后轉(zhuǎn)身往另一邊行去。 通往君笑院的,除了正門的這條大路,還有兩條后門的小道。其中一條,便是直達她以前住的小院。她繞著小路,向著自己曾經(jīng)住過的院子而去。 到了如今,她還記得,那個院子中央的青灰色大石缸,蓋著的一半的木板,上面種著小菊與迎春,木板下有一缸清泉,里面養(yǎng)著兩條紅白相間的錦鯉。 很快繞過小道,卓夷葭往院子中走去。她并不打算去那間院子,只是路上順道掃一眼罷了。走這邊不過是為了避過喧囂的賓客,徑直去君笑院主屋給華太君請辭罷了。 避過喧囂也就避過了一路的奉承巴結(jié)和攀談。 她懶得理會那些煩雜的應(yīng)酬。 剛走進院子不過幾步,便聽到人聲。在晚風中若隱若現(xiàn),難以察覺。 卓夷葭頓了頓,而后又抬起腳往前走了幾步,聲音更加清晰了。 “你們家給你說親說了一家有一家,還未定么?”一人道。 “現(xiàn)下我們家的情景,要如何定?”另一個聲音接道。 “唉”一開始的聲音復(fù)而嘆了一聲,惋惜道:“當初大半個京城的女子都讓你挑了,你挑三揀四不要,這會兒卻是……”說到一半,聲音停了下來,后面沒再繼續(xù)說。 夜里又變得安靜起來,晚風徐徐,吹來微微的酒香。 卓夷葭背著手,等了等,聲音沒在起。于是抬腳往前走去。腳步卻是更輕了些。 身后跟著的長玉也警惕的輕手輕腳起來。 兩人剛繞過荒蕪的院子,入了一條青石板岔道,轉(zhuǎn)彎之后,卓夷葭忽而一停。引得身后的長玉急急收回腳步,差點兒撞到卓夷葭的背后。 他忙慌的站定,不明所以的抬起頭,看向身前的卓夷葭。只見卓夷葭身子定住,雙目看著前方,一動不動。 長玉回頭,伸出腦袋靠著墻往轉(zhuǎn)彎的另一邊看去,只見著遠遠兩個人影,坐在庭院外的夾道上,席地而坐,飲著酒,相對無言。 長玉抬頭,看了眼面前的卓夷葭。 卓夷葭身子往旁邊不動聲色的挪了半分,將好隱在路旁一株高樹后。 那里,就是她曾經(jīng)的庭院,緊挨著的,便是卓夷涵曾經(jīng)的庭院。兩個庭院挨得很近,只有一條三丈寬石板路,兩個院子中間石板路旁的的那株廣玉蘭,開的一如既往的繁多。高高的蘭樹,白色玉蘭開滿枝頭,在月色之下盈盈亭亭然。 晚風掃過,偶有玉蘭花瓣飄落枝頭。 那株廣玉蘭下,卓夷裕與孫林逸喝著酒,一人靠著她的院墻,一人倚著樹干,抬頭定定的看著。也不知是在看枝頭的玉蘭,還是漫天的繁星。 卓夷葭收回目光,轉(zhuǎn)身,想要往來時路而去。比起煩雜的應(yīng)酬,她更不想在這邊遇到卓夷裕跟孫林逸。 “阿裕,這么多年了,你可有心上人?” 卓夷葭的腳步一頓。落回了原地。轉(zhuǎn)頭看向遠處。 卓夷裕端著酒杯,偏著腦袋,而后搖搖頭:“不曾有。”說著,卓夷裕頓了頓,回頭看向?qū)O林逸:“你呢?” 孫林逸聞言,端起酒杯往口中一倒,站起了身子,八尺伸長挺立如松。他捏著酒杯的手垂在身側(cè),目光掃過靠著的院墻,最后落在院子中央的垂絲海棠上。搖搖頭: “沒有?!?/br> 卓夷裕跟著孫林逸的目光,掃過那間院子,眉頭一皺:“這么多年過去了,你該不是還念著?” 孫林逸聞言,笑了笑,回過身子,抬起頭看向朗朗天空的月:“那倒不至于。如今,我連她的眉眼都想不起了。更不論音容舉止。只是依稀記得,記憶中還有這個人罷?!?/br> “那你為何,弱冠之后許多年都不曾同意家中說親?”卓夷裕說著,端起腳邊的酒壺,斟滿。 “我再也記不清她了?!睂O林逸說著,語氣悵然而憂傷,說罷,他轉(zhuǎn)頭看向?qū)O林逸:“阿裕,我記不起她了,卻也再愛不上別人了。” 卓夷裕斟滿酒的手一頓,抬起頭看向?qū)O林逸,挑眉道:“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