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并沒有出言打斷，而是安靜的聆聽著。

“進了他們家的門之后，我才知道……我爸其實早就背叛我媽了……他們早就有了一個孩子，比我小了六七歲吧。那個孩子就是文樂，我同父異母的弟弟。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只有四五歲的樣子，膽子很小，總是怯生生的躲在大人后面，很少說話。”回憶起過去，杜楓的眼神有些迷蒙，“那個時候，我爸和那個女人都還不知道文樂得了自閉癥，只以為他是性格內(nèi)向，并沒有把他的寡言少語放在心上。等到他們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最佳的治療時間已經(jīng)錯過了，文樂就成了今天這副模樣……”

“我在那個家里的日子很不好過。繼母不待見我，我爸也很少關(guān)心我，唯一對我好的就只有文樂了。也許是孩子之間的互相親近吧，文樂很喜歡我，每天晚上都會偷偷跑來我房間睡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總是拿來給我分享……而我，也開始竭盡全力的對他好?！绷粢獾桨滋K瑾不信的眼神，杜楓苦笑一聲，解釋道，“我的確很不喜歡那個女人，甚至是恨她。但是我總覺得，文樂是無辜的，他很干凈，也很純真……他不知道上一輩的恩怨，也不知道我所經(jīng)歷過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我可以怨恨很多人，唯獨對他……我恨不起來。”

“如果真的很喜歡他，你為什么要離開家，而不是陪在他身邊？”白蘇瑾不動聲色的詢問。

“這是我爸和我繼母的決定，大概是覺得我礙眼吧……”杜楓聳聳肩，表情有些難過，“文樂當(dāng)時很不情愿，可惜他只是個孩子，還是個不太正常的孩子，沒有辦法干涉大人的事情。而且說實話……我從來都沒有把那里當(dāng)成過自己的家，除了舍不得文樂之外，我對那里沒有任何留戀?！?/br>
“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

“讓你更了解文樂一些?！倍艞餍α诵Γ跋炔灰驍辔遥屛艺f完吧。在我離開家之后的這幾年，文樂的自閉癥完全沒有好轉(zhuǎn)的跡象，時間久了，我爸和繼母也就漸漸放棄了。他們?nèi)匀粫臀臉啡メt(yī)院看醫(yī)生，但是卻逐漸吝嗇于關(guān)心文樂了……與之相反的，他們開始討好我?！?/br>
“一個正在讀醫(yī)學(xué)院的，有著大好前途的孩子，和一個連正常生活都不能，只能靠著父母過一輩子的見不得人的孩子，他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闭f到這里，杜楓不屑的冷哼一聲，“當(dāng)然了，我不會理會他們打的小算盤，但是從某種方面來說，這是一個接近文樂的好機會。所以，我與他們虛與委蛇，借此去見文樂。就這樣，大概過了幾個月?！?/br>
“也就是說，在兇殺案發(fā)生之前的這段時間里，你一直都在和杜家夫婦接觸？”白蘇瑾追問道。

“沒錯，我的確在和他們接觸?！倍艞鞔瓜卵垌?，低聲道，“也許你懷疑我是兇手，但是其實不是的。我只是能感覺到文樂情緒的不對勁，而且在兇案發(fā)生之前的那幾天尤為如此。而且有一天，當(dāng)我回家里的時候，我恰好聽到我爸和繼母正在大聲聊天，似乎是在數(shù)落文樂的不是，話說得很難聽……我往里走了幾步，正好看到文樂躲在門縫邊，正在往里偷窺……他一回頭，表情……很古怪，嚇了我一跳……”

“白醫(yī)生，你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吧……”杜楓苦澀的笑了，“得知案件發(fā)生之后，我真的很不愿意相信警方的判斷，可是……每當(dāng)我想起那天文樂的樣子的時候，我又動搖了……我常常在想，文樂……到底還是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文樂了，到底還是不是那個安靜害羞的好孩子了……我想想從小到大自己的變化，我不得不相信人是會變的，而文樂，說不定也是這樣……”

“我不能確定昨天晚上的那個人是不是你，不過……就算不是你也沒關(guān)系?！倍艞骺粗滋K瑾，眼神真誠，“案子發(fā)生之后，我的確偷偷回去家里很多次，想來大概也留下了不少痕跡吧……但是我真的不是兇手，我只是覺得很難過，很后悔，后悔自己為什么沒有多關(guān)心文樂一點，后悔自己為什么沒有多跟他聊聊。我要是能對他再好一點，再早點察覺到他的不對勁，那文樂，說不定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了……這樣的想法讓我痛苦不堪，所以我只能回到那間有文樂氣息的房子里去，把一切都發(fā)泄出來……如果不這樣做，我真的會瘋掉的！”

“白醫(yī)生，我說的這些，都是真的，無論你相不相信，我都已經(jīng)說出了一切了。”

他說完了之后，白蘇瑾沉默了良久，杜楓的表情太真誠，真誠的沒有任何破綻，讓他心里難受的像是塞滿了亂麻，亂糟糟的不知道該怎么開解。

他到底應(yīng)該相信誰？他又到底應(yīng)該相信什么？

直到送走了杜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后，白蘇瑾仍然覺得煩惱無比。

辦公室里靜悄悄的，一切都和他離開時沒什么不同，白蘇瑾盯著筆記本電腦看了半天，最后無奈的嘆了口氣，沒有再打開它。

聽了杜楓的一番話之后，他突然不再那么相信自己的判斷了。

無辜的人到底是誰，是杜楓，還是杜文樂？亦或者說，他們兩個都是無辜的？

白蘇瑾覺得，自己還需要一點時間，來做出正確的決定。

現(xiàn)在時間還早，還不到中午，白蘇瑾想了想，轉(zhuǎn)身往院長辦公室去了。

☆、11父親的警告

“爸，你在嗎？”白蘇瑾輕輕敲門，大概半分鐘后，門內(nèi)傳來回應(yīng)。

“小瑾嗎？進來吧。告訴你多少次了，在醫(yī)院里面要叫我院長，不要搞特殊化，小心被人說閑話?！?/br>
白蘇瑾笑了，推門進去，“爸，你還是喜歡在意這種小事。這家醫(yī)院里，是個人都知道我是您兒子，稱呼什么的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又沒憑您靠您什么，不怕別人議論?！?/br>
白父正坐在辦公桌后，聽得他這番話，一手摘下眼鏡，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啊你，你還年輕，是不知道人言可畏??！”

白蘇瑾沒怎么在意，直接走過去坐到白父對面，嬉笑著扯了幾句別的，轉(zhuǎn)移了白父的注意力。

“行了，你小子也別扯這些有的沒的的了，我正忙著呢。你找我什么事？直接說吧?！敝幽舾福赘感睦锴宄?，白蘇瑾來找自己一定是有理由的，索性就直接問了出來。

白蘇瑾愣了愣，有點尷尬的摸了摸下巴，“這個嘛……我的確是有點事兒想拜托爸爸幫忙?！?/br>
白父看了白蘇瑾一眼，眼里閃過一絲了然，“是不是和你那個小病號有關(guān)系？”

“呃……”白蘇瑾干笑著點頭。

“唉……我就覺得你得為了那個孩子找我?！卑赘笩o奈地搖頭，“算了，你先說來聽聽?！?/br>
“爸，我知道您已經(jīng)做了決定了，不會再讓我當(dāng)文樂的主治醫(yī)生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