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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啊躍啊,爬樹竄高了,她在這深宮里,成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刻板的皇后。 李祿見皇后擺了一桌子的酒與菜,身邊兩個宮婢,也叫她打發(fā)走了,他也有七竅瓏玲之心,見她這樣,便知道她是要做什么了。 十年前就該死的一條賤命,他也不避諱,在側(cè)首坐了,拈起盅子垂眸瞧著:“還記得十年前的中秋,您吃了奴婢半壺酒。” 陸敏低聲道:“對不起!”事實(shí)上若非她的招惹,他可能不會有弒帝的心思。 李祿又道:“娘娘,您年不過二十六,還有漫長長的一生,若奴婢不在,您如何照料自己?” 回想這么些年,若非李祿的狠腕,后宮不可能治理的那么嚴(yán)謹(jǐn)。陸敏咬了咬牙道:“既你不在,本宮自會自己cao持起來?!?/br> 李祿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那杯酒,卻不吃,輕聲道:“死在你手里,總好過死在皇上手里,奴婢是無怨的。” 陸敏亦是柔聲:“黃泉路上多保重!” 一步步深入,李祿揭開陸敏心底那個選擇,一遍又一遍的驗(yàn)證,卻不得不相信,她選擇了皇帝,而非他。 李祿忽而甩手將盅子擲了,寒聲說道:“我的死,該由我自己決定,反而是娘娘您,十年禁錮,您本該是只鳥,卻忘了該怎么飛了是不是? 他終究會有別的嬪妃,世間比煙云漂亮的女子不知多少,您竟然無動于衷?” 陸敏遣散了所有人,朱鏡殿內(nèi)外此時空無一人,她懷中還揣著一把匕首,見李祿一步步逼過來,抽出匕首道:“放肆,你怎敢如此跟本宮說話?” 李祿覺得自己還有希望,一如當(dāng)年般跪在地上,仰頭望著陸敏:“長春觀的事情,您一直瞞著皇上,可見您心中也有猶豫,對不對? 天下間的男子,皆多情善變,可我不會,我會一直陪著你。也不會強(qiáng)求你做什么,只要這樣陪著你就好。” 陸敏手中一把匕首,看他橫著脖子,就跪在自己膝邊。 她重端起那杯酒,哄孩子一般哄著:“要不,我喂你?不會難受的,就像睡著了一樣,你不會有任何的不舒服,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李祿雙眼通紅,牢牢盯著陸敏,看她一點(diǎn)點(diǎn)心軟,一眼小鹿眼兒霧蒙蒙,就那么望著他。 他本來可以逃的,卻不知道離開她自己還能做什么。一個閹人,離開宮廷,離開守護(hù)了十年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離開這座宮廷,生命還有什么意義。 他也有反敗為勝的機(jī)會,可那是柄雙刃劍,他或者能手握權(quán)柄,可終得要踩著她的尸骨。若踩著她的尸骨手握權(quán)柄,那又有什么意義? 陸敏的手又去摸那只酒壺,壺中還有酒,她依舊要他死。 李祿勃然大怒,一把奪過酒壺,臉陰如鐵,聲寒惻惻:“陸敏,你可知道,十年之中,我有多少次機(jī)會置他于死,可因?yàn)樘庸鹘阅暧?,我都忍了?/br> 我知道你也忍的很辛苦,如今恰是個機(jī)會,我會守護(hù)這座宮廷,守護(hù)您的兩個孩子,有竇相扶持,太子會成為一個雄濤開略的帝王,不會輸給總是看不起他的父親!” 陸敏不停的勸著:“李祿,你不能再說下去了,住嘴,你不能再說了!” 她知道,皇帝此時肯定派了眼線,朱鏡殿并非只有他們二人。她不想李祿再造更多的口孽。 可李祿已無路可退,他再進(jìn)一步,雙手按上她的膝蓋。 十年總管生涯,多少宮婢投懷送抱,便是煙云那等清麗出塵的女子,也會投懷送抱,可他忘不了她周身那股暖暖的香氣,和在高燒昏厥之際,枕在她的腿上,窗外雨潺潺,整個世界都妥善安詳?shù)哪莻€清晨。 他只想就這樣伴著她,站在不遠(yuǎn)處,不需要離的太近,只要那么看著她就好??伤齾s選擇送他去死,只為那個從十年前就強(qiáng)占她的男人。 * 同一時間,皇帝出了一趟宮,策馬入丹鳳門時,忽而有個婦人遠(yuǎn)遠(yuǎn)撞了過來。因他是簡服,前面沒有開路的金吾衛(wèi),趙穆見是一個婦人,下意識勒蹄,吼道:“無知婦人,可是不要命了?” 那婦人一身素縞,哭哭啼啼抬起頭來,叫道:“皇上,就算當(dāng)初兄弟不睦,永兒好歹也是你們趙家之后,你大哥已死那么多年,多大的仇也該消散了。 難道你真的要看著永兒死,卻連個御醫(yī)都不肯派嗎?” 趙穆在馬上看了半天,才認(rèn)出來,那婦人竟是他大哥趙程的妻子,達(dá)氏。 皇家五兄弟,當(dāng)年最趙程死的早。他無嫡子,達(dá)氏在他死后亦未改嫁,而是帶著自己一個庶子,仍舊在禮親王府生活。 趙穆為帝之后,顧念長嫂幼子,也曾時常命李祿關(guān)照他們。但宮中若有宴餮,當(dāng)然也從未邀請過達(dá)氏。她恨陸敏入骨,也從不肯主動入宮。若非此番在丹鳳門外撞到,趙穆都要忘了自己這長嫂,與大哥趙程膝下那庶子趙永了。 趙穆下了馬,隨達(dá)氏一同往宮門側(cè)走了幾步,更見路邊有一馬車,簾子揭著,幾個禮親王府的仆人們站在一旁,暑夏之中蒼蠅亂舞,里面睡著個唇色蒼白的少年,約有十五六歲。 他負(fù)手看了許久,轉(zhuǎn)而問達(dá)氏:“內(nèi)侍省這些年就沒有管過你們?” 達(dá)氏哭哭啼啼道:“原來李總管還時常來看一回,如今已有好些日子沒有來過了,永兒病的這樣重,宮里連個御醫(yī)也不派,妾身幾番在宮門上打望,找不到一個可求助之人,不得已,才會守在這宮門上等您回來?!?/br> 重生回來十年,趙穆終于知道上輩子李祿率眾臣?xì)⒌糈w秉以后,會做什么了。 趙秉為余洪一脈所控,若他為帝,李祿自然占不到好處。但若趙秉死,皇家血脈中,就唯有趙永最親。一直以來,他私底下照拂趙永,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為的,就是能有一天,以宦官之身而干預(yù)政事。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上輩子,無論余寶珠或者趙秉,都不過跳梁小丑,李祿才是最后真正的贏家,隱在幕后,在趙秉死后,擁立趙程的兒子趙永,以宦官之身而掌權(quán)柄,最終擁有一切。 兩輩子終于弄清迷茫,趙穆招了郭旭過來,吩咐道:“送達(dá)妃與世子回府,往后禮親王府的事,由你負(fù)責(zé),若達(dá)妃再訴缺醫(yī)少藥,朕拿你是問?!?/br> 他也不騎馬,行步匆匆入宮,在還周殿外迎上林平,問道:“李福何在?” 林平揮退左右,恭腰上前一步:“回皇上,皇后娘娘在朱鏡殿設(shè)宴,摒退所有人,似乎是要宴請李公公?!?/br> 皇帝下意識道:“鴻門宴爾!” 他忽而拂袖:“誰在那一處守著?” 林平道:“傅圖!” 趙穆疾步往朱鏡殿奔去。為了不打草驚蛇,他沒有告訴陸敏煙云一事,也沒有告訴她上輩子關(guān)于李祿的事情。 這時候,她面臨的選擇是。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