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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王子忘了我二人之間的和親約定,好另尋他法。” 郝連平沉聲:“我若是不肯忘呢?” 李皎撩起眼皮,靜靜看著他??催@位異國王子面孔溫潤,眸子卻冷嗖嗖的。這是個氣質(zhì)陰郁的美男子,越是怒,越是皮相好看。然李皎心中波瀾不起,她對與自己的舊情郎反著來的美郎君,都生不起興趣。李皎慢慢道:“那我們來聊一聊你當(dāng)日在郁郎面前如何罵我的吧?!?/br> 郝連平:“……!” 氣息忽得一亂。 他震驚無比,沒想到自己那日時喝醉酒后的真情流露能被李皎知道。他脫口而出:“他連這個都跟你說?!” 李皎神秘而淡定地笑著:郁明當(dāng)然沒說。但耐不住她熟悉郁明那種死撐不改的作風(fēng)。他越不說,說明郝連平罵的越不是好話。李皎倒無所謂別人怎么罵自己,而且被人維護(hù),她還是很開心的。 就是郁明這幾日雖然被她以“冒犯郝連王子”之罪押著一同上路,卻一直躲著她,讓她有些難過。 郝連平不敢與李皎談自己當(dāng)日如何辱她的話,只能轉(zhuǎn)了話題:“好吧,我同意你的要求。只是回長安后,最遲半年,你必要助我回夏。否則,我不確認(rèn)我會做什么出來。” 李皎抬手,與他擊掌。 郝連平笑了笑,與她連擊三掌。他也不了解李皎,不知道李皎會不會履行承諾。但以兩人數(shù)日相處來所觀,此女稟性大氣,除了遇上她那個舊日扈從的事特別容易犯糊涂,其他時候她都沉得住氣,比如面對自己。她喜走陽謀,不屑陰謀,倒與他是截然相反的人。 郝連平倒很好奇,李皎打算如何助自己,又需要自己幫什么忙? 喝完了酒,談成了新的約定,李皎便起身告辭。郝連平心中對她不滿,所以依然坐著喝酒,并未起身相送。李皎身邊那個侍女明珠已經(jīng)露出針對郝連平的明顯不喜神色,李皎卻神色平平,毫無不悅之意。 郝連平感興趣地打量著主仆二人推門而出,忽得敲了敲案板,吸引欲出門的女郎的注意力:“噯,殿下,你給我透個實話吧,我好琢磨日后該怎么面對某人。那個郁家郎君,到底和你什么關(guān)系?不會是情郎吧?” 李皎:“……” 郝連平托著腮幫:“猜對了?”他心中對娜迦充滿了同情:就沖李皎面對郁明時的這種脾氣,娜迦再喜愛郁明,也玩不過這位公主啊。 李皎說:“以前的?!?/br> 郝連平懂了:“千好萬好不如舊好,用久的東西舍不得丟,這個道理我明白的?!?/br> 李皎張了張口,發(fā)現(xiàn)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反駁,索性就什么也沒說了,讓郝連平自己去想吧。左右他越想得深,越不會對郁明下手。投鼠忌器,這個道理,這位異國王子是很清楚的。 處理完郝連王子的事,去了塊心病,李皎松口氣,回去自己的房舍,準(zhǔn)備睡覺。明珠目瞪口呆,這才是晌午剛過,非但不吃飯,還早早就要去睡覺?這夏暑之熱,是否對李皎的影響也太大了點?明珠心里算著這幾天去請個醫(yī)工來為殿下診一診,此時她先忙著問郁明在哪里,請郁明出賣他的身體與精神,給李皎做頓飯吃。 但是郁明不在。回報的小將士說郁郎到新地方后,依然積極賺錢。他跑去鎮(zhèn)上幫人弄玉雕了,聽說報酬豐富,小將跟著看了兩眼,覺得無趣,便回來了。 明珠問清了地址后,回去慫恿準(zhǔn)備睡覺的李皎去賣玉的店鋪,學(xué)著雕個玉什么的。 李皎驚駭:“大中午的讓我出門?” 明珠快愁死了:“哪是中午?都到了下午啊。您不是一直怕陛下說您自作主張么?您私自離京,回去總要跟陛下認(rèn)錯。若是送個玉雕什么的……” 李皎坐起來了,神情嚴(yán)肅:“此言有理?!?/br> 雖然明珠的話有哄騙她的嫌疑,但是離京越來越近,李皎也確實憂心皇兄。她不是怕他,而是現(xiàn)在皇室凋零,親兄妹就剩下他們兩個,自要互相扶持。兄妹二人從少年時依偎至今日,李皎自不愿自己的行為讓皇兄傷心。 也許親手刻的玉雕,確能讓皇兄展顏? 李皎已經(jīng)很多年沒見她兄長笑過了。旁人就常說他們兄妹二人都是冰人,一個兩個的,半分無喜悅之心。李皎自己知道自己為何不開心,她卻并不知皇兄在不開心什么。只能想是大國泱泱,百姓民生之類的壓力吧。 李皎獨自一人出了門,因明珠本要陪她出門時,雁將軍那邊來了消息,說那些匪賊在受刑后很多日,終于吐出涼國了。唯恐他們會吐出一些重要的話,明珠自去親自審問。雁蒔將軍又派來了別的侍女給李皎使,李皎看了看一眾人蠢笨的樣子,完全沒有明珠好用,便淡聲拒絕,自己獨自出門。索性這里已駐扎兵馬,基本不擔(dān)心李皎會出事,雁蒔那邊也沒有勉強(qiáng)。 玉雕店鋪離他們駐扎的驛亭并不遙遠(yuǎn),李皎走了不過一刻鐘便到了。夏日炎炎,她只走一程,便香汗淋淋,累得受不了。到店跟小童說明來意,小童立刻停下手中活,帶李皎這位身份尊貴的女郎去后院找他師父。 李皎隨小童從店鋪側(cè)門進(jìn)了后院。院中不大,收拾得很整齊。房屋口有墻藤蔓,下方有一長凳。此時,一個青年坐在長凳上,正漫不經(jīng)心地雕刻著手中之玉。 藤蔓下是陰涼地,青年卻還嫌熱。他扯了腰帶,挽起袖子褲腿,翹著腿,這般隨意懶散的坐姿,像是一頭蟄伏的獵豹,將他腰身挺直、肩寬腿長的優(yōu)勢暴露無遺。這位青年,正靠著墻玩自己手里的玉。他右手拿著專業(yè)雕刻的小刀,因手不穩(wěn),每次都帶著輕顫,頗為費勁。他額上滲汗,眸子專注,側(cè)臉流線明朗。 李皎看他第一眼,想的是:衣衫不整! 第二眼,想的是:就算衣衫不整,也偉哉美矣。 第三眼:哦,難怪明珠非要我來這家店呢。 李皎感覺頗為新奇,她站在門口,望著郁明,甚至唇角輕抿,有想笑的意思。原來明珠是在撮合她和郁明嗎?哎,她都從來沒被人撮合過和誰的感情呢……真是獨特的體驗啊。 郁明抬眼,看到院門口某人那似難為情的笑意。 他怔了一下,看她盯著自己。郁明心里奇怪她來干什么,順便順著她的眼神把自己周身打量一番,然后臉僵了僵:哦,李皎心里肯定在罵自己衣衫不整,沒有涵養(yǎng)了。 他心中頗怒:我在人家老先生家里坐著,天這么熱我敞一敞怎么了?她憑什么又在擠兌我? 心里擠兌也不行! 李皎心里翻個白眼,嘖嘖嘖了一通郁明那不俗的裝束,惱他要是被女子看到了可怎么辦?她來不及跟郁明說話,因為小童已經(jīng)請出來了雕玉的老先生。老先生一出來,李皎便迎上去,與老人說起雕玉的事。兩人一陣談,一邊學(xué),一邊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