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笑道：“不過無所謂，殿下你也就這幾日能隨意做主了。等日后駙馬進(jìn)了府，”她雙手相合望西而拜，拜得搖頭晃腦像模像樣，“阿彌陀佛！有駙馬管著，婢子就可以燒高香，不怕總說話被殿下當(dāng)耳旁風(fēng)了?！?/br>
    駙馬……

    李皎心跳微快，光是聽到這個(gè)詞，她便耳根辣起，面頰微燙。她心中之緊張駭然、惆悵歡喜，幾多相雜，卻連說都不敢跟人說一說。明珠故意拿郁明來逗公主，李皎咳嗽一聲，掩去心中的羞意，將自己熬了一夜圈出的新名單遞給明珠，借說明此事來轉(zhuǎn)移話題——“……所以，重點(diǎn)查楊氏?！?/br>
    “若從女郎下手，楊家現(xiàn)今，只有一位三娘子楊嬰在長安了，”明珠自然早就查過，她聽著公主的解釋，卻并沒覺得拔云見霧，反而更加迷茫，“但是殿下，這畫中主人用的是‘茵犀香’。昔年太.祖開宮門賞香時(shí)，關(guān)東楊氏并不在內(nèi)。此香如今在長安已經(jīng)絕跡多年，又象征著身份，被其他名門珍藏。楊氏不太可能得到此香。據(jù)我所知，楊三娘子應(yīng)該是沒用過‘茵犀香’的?！?/br>
    明珠其實(shí)最早查的就是楊氏，畢竟她因?yàn)橛裘鞯氖?，對楊家偏見很深。然查了第一遍她便放棄，楊家不可能有“茵犀香”?/br>
    好不容易理清的線索，此時(shí)似乎又?jǐn)嗔恕?/br>
    李皎卻輕易不否認(rèn)自己的推測——“那就從茵犀香身上查。茵犀香產(chǎn)自西域，說不得長安沒有了，西域卻還有。再者查楊氏今年與客往來情況，看與他們交際的人，是否有可能把‘茵犀香’當(dāng)重禮送給楊家。”

    明珠應(yīng)了，卻心事重重地看一眼李皎，欲言又止。

    關(guān)東楊家，現(xiàn)在就剩下三口人，還有從龍之功，真的不適合再動(dòng)了。且楊二郎博成君，和殿下的關(guān)系又那般好。兩人曾到談婚論嫁的地步，若非博成君人善，主動(dòng)退親，哪有殿下和郁郎的今日緣分呢？

    李皎卻要趁博成君不在，態(tài)度強(qiáng)硬地動(dòng)楊氏么？那博成君回京后，楊氏若真的出了事，他情何以堪？李皎不怕博成君怨恨她嗎？

    李皎垂著頭，靜靜地吃著飯。她進(jìn)膳比先前慢了些，眉眼疲憊，臉頰顏色從雪白，轉(zhuǎn)得有些蒼白。然她靜靜舉著筷箸，寧可半天未動(dòng)，也沒有抬起頭，針對博成君說點(diǎn)什么。

    她身為長公主，她必然要有冷血腸子。

    即使是博成君，危及到了江山社稷……該動(dòng)，還是得動(dòng)。

    明珠看李皎心情不好，嘆口氣，也不再提此事了。她低頭翻冊子時(shí)，聽到外頭侍女通報(bào)，起身出去。明珠出去一會兒后又進(jìn)來，先前擔(dān)憂的神色已收去不再，她重新喜滋滋回到了李皎身邊，把一精美的冊子遞給李皎。

    一看冊子外觀，朱紅與玄黑相應(yīng)，顏色喜慶又莊重，李皎就知道是有關(guān)自己婚事的東西了。她不接不看：“這些事你負(fù)責(zé)就好，不用一味過問我?！?/br>
    哪有她自己給自己辦婚禮的道理？

    明珠卻非要李皎看一看冊子，笑盈盈道：“管事送來了好多這種冊子讓我挑，我挑得頭都暈了，卻苦于不知道殿下的喜好，拿不定主意。旁的事我能做主，這種事殿下卻務(wù)必看一看，說不得有驚喜呢？”

    李皎好奇地接過那冊子，翻開。她隨意翻開，瞳心瞠大目光頓凝，握著冊子的手開始發(fā)僵，臉?biāo)⒌募t透——冊中圖像栩栩如生，簡直比前面李皎自己的畫像還要生動(dòng)。

    畫中身材豐腴的女郎靠在榻間枕上，衣裳上衫齊整，下裙卻掉落在榻下。男子憐愛地握著女郎的玲瓏玉足額頭滿是汗?jié)n，神情卻瘋狂又激動(dòng)。他全身衣裳皆褪，兩人動(dòng)作大膽又張狂，不光是男郎脖頸微揚(yáng)，面上盡是欣愉快活之色；便是那被壓在榻上的女郎，她也眸子半瞇，蹙著細(xì)眉，頗為享受。

    此畫連續(xù)。

    一整個(gè)畫冊的主人皆是這對男女，他們或在床間，或在水中，或在野外。無論在哪里，他們做的，永遠(yuǎn)都只有那一件事。他們汗流浹背，各種姿勢輪番來。那魚水游樂，讓人痛苦又享受。

    旖旎無比。

    風(fēng)流無比。

    纏綿無比。

    畫工細(xì)膩認(rèn)真，尤為清晰地寫兩人交.合時(shí)身體碰觸的地方，哪管旁觀者看得面紅耳赤？

    李皎“啪”的一聲合上畫冊，她口干舌燥，胸臆中如升起一團(tuán)火，燒得她五臟六腑都不安。她心臟狂跳，慌張地合上了畫冊要丟給明珠，但她太過慌張，畫冊被她砸在了腳上。腳尖吃痛，李皎駭一跳躲開，冊子啪一聲落地上，重新翻開。

    這一次打開的畫像，是那對男女的“觀音坐蓮”式。

    李皎趕緊用腳踢開。

    明珠笑得捂著肚子，幾乎癱在地上。

    李皎大羞：“你竟隨時(shí)準(zhǔn)備這種污.穢東西？！”

    明珠悠悠道：“哪里污.穢了？殿下不知道春.宮圖也叫避火圖么？宮廷拿它辟邪用處多多，我不信殿下您不知道。”

    李皎啐她一口，神色間既羞又厭惡：“作死的蹄子！你拿這個(gè)給我看做什么？拿回去，都燒了！”

    “殿下別啊，”明珠搶救畫冊，護(hù)著不讓李皎撕，“這畫冊是從宮里出來的。宮里送來了不少這種冊子，不就是為了殿下您準(zhǔn)備的么？我挑花了眼，不知道該給殿下的洞房花燭夜選哪個(gè)，殿下可以自己選嘛！”

    她一本正經(jīng)地提醒長公主殿下：“不過您可要節(jié)制！醫(yī)工說三月不同房，縱是外人不知您有孕，您也不能選那太猛浪的冊子，自我折騰！”

    “都拿走！”李皎惱怒無比，“你都知三月不同房，還讓我選什么？我絕不會與、與……與他行如此茍且之事！”

    明珠忍著笑去撿地上的冊子，心想你們都要成親了，您還說得這么難聽。什么茍且啊，明明是魚水之歡。三月不同房，那九月份不就過了三月了么？八月廿日成婚，離過前三月，統(tǒng)共也沒幾天，早做準(zhǔn)備總是好的。

    但是明珠讓李皎看冊子，并不是為了擾亂殿下的心，而是讓殿下開懷些，逗殿下一樂。

    眼下李皎面頰緋紅，眸子亮燦，她生龍活虎般發(fā)怒的模樣，確實(shí)和之前死氣沉沉的樣子判若兩人。李皎跽坐著，看明珠一邊笑一邊抱著冊子出去，她唯恐明珠自作主張，又把人喊回來——“把冊子都藏好！不許再拿來給我！”

    明珠鄭重其事：“喏！”

    她走出門口，再次被李皎叫回去囑咐：“……也不許拿給郁郎看?！比f萬不能給郁明以啟迪。

    明珠心中同情了一把未來駙馬的性福，答應(yīng)了公主殿下的要求。她等著李皎再有什么吩咐，看李皎手扶桃腮，咬腮幫子半天后，下定了決心：“……府上多備出一間房舍來。我要、要……與……與日后的……他分房睡！”

    明珠：“……”

    李皎鎮(zhèn)定無比，目光清泠泠地睥睨侍女：“怎么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