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07
不不,一百個人里頭能出一兩個就已經(jīng)是很了不得了。凈涪佛身也是搖頭著嘆了一聲,保持著沉默。石老爺看了看凈涪佛身臉色,心中念頭電轉(zhuǎn),然后在頃刻間拿定一個主意。他低垂下眼瞼,放松身體,甚至連肩膀都垮了下去,做出一副失落、無奈的樣子。與此同時,更有低到近乎不可耳聞的聲音傳出,無可奈何地散入空氣中。“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凈涪佛身垂眸合掌,低唱了一聲佛號,“南無阿彌陀佛?!?/br>僅只是一聲佛號,卻已經(jīng)勝過了千言萬語。其實如果凈涪佛身的閉口禪沒有破去,他這時候連這聲佛唱都不用說,只擺出一個動作來就已經(jīng)足夠了。不得不說,在這一個瞬息間,凈涪佛身都要懷念起了他修持閉口禪的那些年了。但這樣的雜念尚且沒有成形,就被凈涪佛身自己打散了去。這一場沒有鋒芒的暗斗,看得旁邊的石少爺都是異彩連連。然而,不說凈涪佛身,便連他父親石老爺都無暇分身來關(guān)注他。石老爺敗下陣去,眼瞼一垂,“不說長久昌盛,只是五代十代的,也不行嗎?”要保石家五代十代繁榮昌盛,以凈涪佛身的能力來說,其實還真不算是一個問題。可凈涪佛身卻不能應(yīng),現(xiàn)如今景浩界都是個什么狀況,凈涪佛身可真是比現(xiàn)今景浩界上的所有人都要清楚——那真的是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在這樣的局勢下,面對著那幾乎可以預(yù)見的未來,凈涪佛身連他們自己的周全都沒有把握,哪里真能應(yīng)他石家這個請求?別到時候沒能順利了卻得了他們之間這一段因貝葉而來的因果,反而還在因果糾纏之下被困得死死的。凈涪佛身不想挖坑坑了他自己,但這里頭的緣由,他也確實是需要跟石老爺說清楚。這是一個交代,或許還能算是一個提醒。他也無奈地笑了起來,“別人可能不會太清楚,可作為石家家主,檀越你應(yīng)該是知道的?!?/br>知道?知道什么?石老爺抬眼望定凈涪佛身,原本松松垮垮地攤出一個無奈、無力姿態(tài)來的肩、背也都已經(jīng)挺得筆直,而在這筆直筆直的肩、背支撐下,哪怕石老爺身體已經(jīng)開始發(fā)福,也依舊還是叫人眼前一亮。凈涪佛身卻沒看他,他放開了目光,望向客廳外間浩渺寬廣的天穹,臉色間透出幾分悲憫。“當(dāng)今天下,各處農(nóng)地減收,人心混亂,禮樂漸崩……”石老爺臉色格外肅穆,旁邊的石少爺也已經(jīng)完全聽愣了。“這是……”凈涪佛身又一次抬起雙手,在胸前豎合成掌,“天地大劫將臨的征兆?!?/br>石老爺啞口無言。哪怕凈涪佛身沒有再繼續(xù)往下說,也似乎沒有再想說的意思,但石老爺也已經(jīng)明白地領(lǐng)悟了面前這個年輕比丘話語間未盡的意思。天地大劫降臨,世人能得保存自身已經(jīng)是艱難,他若還真要保石家五代十代地繁榮昌盛,那才是傻。石老爺有心想不信。可哪怕他自己也知道,凈涪這個比丘僧還真沒有誑他。他說的都是事實。石老爺這一次沒有癱坐在椅子上,他肩背挺得筆直,沉吟半響后,也摒棄了所有的技巧,直接地將自己的條件擺了出來,“倘若可以,老朽能否請師父保我石家血脈傳承綿延?”老朽這個自稱從石老爺話中脫出,配著石老爺那張保養(yǎng)得宜的臉,實在可笑。然而這客廳里頭的所有人,卻沒有這樣的一份心情。“血脈傳承綿延的時間,可有計較?”聽得凈涪佛身問起這個,石老爺并不奇怪,他也沒再想要跟凈涪佛身討價還價,直接問凈涪佛身道:“依師父你看,以剛才那一片的價值來看,你能保我石家血脈傳承不衰多長時間呢?”石老爺不是沒有聽說過因果。作為一個還算成功的商人,他對“因果”這兩個字有他自己的理解。而這份理解,用一個簡單粗暴的詞來形容,那就是“買賣”。雖然這份理解相當(dāng)片面,但在石老爺自己來看,已經(jīng)是夠用了。石老爺這樣直接而干脆地問起,凈涪佛身也沒再跟他推諉來去,他更沒有占他便宜。“血脈傳承綿延,其中干系甚多,不是單只因我而起,更多的,其實還是因為你們石家人自己?!?/br>但凡石家人,他一生所有作為而造就的福報與罪孽,都將隨著種種因緣牽系,著落在他自己、家人、族人的身上。這些福報與罪孽,才是真正決定他們石家綿遠(yuǎn)與興旺的原因。如果石家人代代都有福報庇佑,即便不勞動凈涪佛身,在景浩界天道的護持下,也可以綿延不衰。當(dāng)然,這里頭的一切基礎(chǔ),是景浩界天道安好,世界運轉(zhuǎn)無瑕。倘若無執(zhí)童子對景浩界真正動手,景浩界天道徹底崩碎,再無力護持世界,他們石家人不能逃離出世界,與世界同時毀滅,那就無所謂的血脈綿延了。石老爺靜靜地聽著凈涪佛身的解釋,又仔細(xì)考慮過一會兒之后,他看著凈涪佛身,“那么,那一片,又能請凈涪師父你出手護持我石家血脈傳承綿延多少次呢?”“哦?”凈涪佛身眼神奇異地看了石老爺一眼,“你就這么相信我?”世界大劫將臨,沒有誰能夠篤定自己能從這一場大劫中安然脫身,凈涪佛身也不能,可石老爺居然會想要做出這樣的決定,將他石家當(dāng)籌碼,壓在那一個可能上?石老爺苦笑了一下。在這短短幾個回合的較量里,石老爺“苦笑”的次數(shù)著實不少,別說凈涪佛身,就連石老爺自己來數(shù),也是數(shù)不清的。但凈涪佛身也知道,石老爺先前那么多的“苦笑”里,其實也只有這一個“苦笑”,真的有著苦澀的意味。石老爺答道:“我相信凈涪師父你起碼能留到最后?!?/br>哪怕整個景浩界里的人都死精光了,這位比丘僧也必定能夠留到最后。凈涪佛身看了石老爺一眼,“檀越還記不記得,在世界之外……還有世界?”石老爺渾身一個激靈,才從凈涪佛身這個提醒想到了什么。“是了!是了……”“在世界之外,還有世界!”“世界之外,還有世界!”石老爺將這句話來來回回地重復(fù)了好幾遍,又愣怔半響,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凈涪佛身保持沉默,讓石老爺好好地整理他自己的思路。意外又不意外的,石老爺再開口的時候,問的還是他先前問凈涪佛身的那個問題?!皟舾煾?,以那一片的價值,能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