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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闭f著，她就故作鎮(zhèn)定，兩手端起酒壺走上前去，小心翼翼替蕭瑞斟上杯毒酒。

    “這幾日雙喜臨門，讓你待在沁園也怪委屈的，今日就作補(bǔ)償。來，你也滿上一杯，與我對(duì)飲?！?/br>
    蕭瑞一邊說一邊將另只酒盞放置她面前。卿卿微微一笑，道：“老爺有如此雅興，我定當(dāng)奉陪?！?/br>
    她不忙不慌替自己斟了杯酒。此時(shí)生死已淡，或許過了不多久，她就能和哥哥娘親團(tuán)聚，想到此處不禁釋然。

    “喝酒前先墊點(diǎn)菜，否則容易醉。”

    蕭瑞扶著衣袖，伸手夾塊燜碲送到她碗中。卿卿最愛這道菜，軟酥可口，不肥不膩。吃過之后她便胃口大開，一連又夾了好幾塊。蕭瑞坐在她身側(cè)也光顧著吃菜，酒半點(diǎn)沒沾，卿卿見之不由端起酒盞嫣然一笑。

    “跟了老爺這么久，我還沒好好伺候過您，今天先敬老爺一杯?！?/br>
    蕭瑞聽后哭笑不得地皺起眉頭，按住酒盞稍稍擺手?！按龝?huì)兒再喝，這幾天酒實(shí)在喝得有些多，我們先填飽肚子，免得傷身?！?/br>
    卿卿神色一僵，只好把酒盞放下，心里琢磨著他是不是察覺了什么，不過看蕭瑞面色如常，她又沒出紕漏，其中應(yīng)該不會(huì)有破綻。片刻，婢女們又送上幾盤熱菜，卿卿趁機(jī)再向他敬酒，蕭瑞推辭不了，爽快地端起酒盞與她碰杯，可這酒剛湊到嘴邊，他又把它放下了。

    “今日你怎有雅興飲酒？若沒記錯(cuò)，你向來滴酒不沾，一直想問是何緣故？”

    蕭瑞貌似不解，卿卿見他不喝也跟著將酒盞放下，隨后略微惆悵地輕嘆一聲。

    “那是因?yàn)槲业?，以前我爹喝醉酒常打我們，所以我不喜歡這杯中之物。”

    蕭瑞聽后惋惜不已，不由放下筷子輕攜起她的小手柔聲輕問：“今天我第一次聽到你爹有這般嗜好，想必你們兄妹吃了不少苦吧？”

    卿卿勾起唇角，笑得淡然。

    “那是自然。小時(shí)候家里窮，飯都吃不飽，嘴饞時(shí)娘就往我們嘴里塞些鹽，衣裳一年四季就這么兩件，補(bǔ)丁打了又打，穿得比乞兒還不如。那年娘過世了，是哥哥一直照顧著，有好東西他總會(huì)留給我，自己從不舍得吃……呵呵，老爺定是沒嘗過這種日子，說了這些話真是掃興?！?/br>
    說時(shí)，卿卿平靜無緒，就像在說與之無關(guān)的事，但提到“哥哥”，她的眼眶不禁泛紅，秋眸似蒙上層水霧看不出悲喜。蕭瑞幽嘆一聲，濃眉微蹙，此時(shí)的他忽然變得真切，仿佛褪下面具，不染千塵。

    “其實(shí)是我害了墨兒，這么多年他一直在幫我做事，鞠躬盡瘁，但這次橫生枝節(jié)，以致于送了他的性命，想來也覺得難過?！?/br>
    話落，蕭瑞端起酒盞仰頭灌下。卿卿頓時(shí)心如鼓擂，手心都擠得出汗。蕭瑞放下酒盞時(shí)，盞內(nèi)美酒已干，她見后并沒覺得高興，而是莫名的恐懼。蕭瑞側(cè)頭看她，似乎從她臉上察覺些端倪，卿卿連忙垂眸掩住驚慌，然后端起酒壺又替他斟滿。

    “老爺別這么說，其實(shí)幾日來我也想通了，這人死不能復(fù)生，一直念著哥哥反而無法讓他轉(zhuǎn)世投胎，放下倒好。”

    “說得沒錯(cuò)，放下就好?！?/br>
    不知是不是多心，卿卿總覺得他話中有話。毒酒下腹，理應(yīng)發(fā)作，但他仍然無礙，這不禁令她擔(dān)心起來。

    “其實(shí)我一直想問哥哥在做什么，不知老爺能否告知?！?/br>
    事已至此，卿卿也就不掩飾心中所想，把想說的話一股腦兒吐了出來。蕭瑞同樣毫不隱瞞，他放下酒盞，極為肅然地說道：“你哥做得都是常人所不及之事，他是為保護(hù)圣上周全而清除那些jian臣賊黨，換言之就是暗衛(wèi)，專門用來殺人?！?/br>
    他能如此坦然說出這番話，不禁令卿卿大吃一驚，一時(shí)間都不知該說什么好。片刻，蕭瑞又忍不住輕嘆道：“我實(shí)在有愧于你們兄妹，其實(shí)我早該將實(shí)情告之，可是怕你擔(dān)心難過所以一直瞞著，當(dāng)初我納你為妾的確是出自真心，并無半點(diǎn)雜念，若墨兒泉下有知，定會(huì)欣慰?！?/br>
    卿卿聞后心似被抽空了，原本以為蕭瑞薄情寡義，根本就不會(huì)把他們兄妹放心上，但聽他語重心長地說出這話，不免心生愧疚。蕭瑞端起酒盞準(zhǔn)備再喝一杯，卿卿見狀情不自禁地伸手?jǐn)r他。

    “別！別喝！”

    蕭瑞稍稍一怔，手就這么僵在那兒。見他疑惑不解，卿卿扯起一笑，道：“老爺，這杯應(yīng)該我來敬你?！?/br>
    話落，卿卿端起酒盞先示敬，接著便仰頭喝下。美酒入喉燒心而過，她似乎離哥哥又更近了一些。蕭瑞冷眼而視，不經(jīng)意地哼笑一聲。酒盞剛剛放下，卿卿就覺得腹痛難忍，不由抱住身子彎下腰，片刻后，她已痛得滿頭大汗，恨不得在地上打滾，可是蕭瑞卻神色如常，自顧自地斟酒吃菜，看來自在得很。

    “你……”

    話音末落，卿卿就吐出一口黑血，臉色慘白如霜。蕭瑞將筷子扔上案面，冷冷地笑著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酒里下了毒嗎？你這是自尋死路。蠢才?。　?/br>
    語畢，蕭瑞眼神頓時(shí)陰冷，滿滿的一杯酒猛地潑到她臉上。瓊漿玉液沿著她的額發(fā)慢慢滴落，一股辛辣的酒味兒直沖腦門。卿卿握緊雙拳，咬住劇痛，她中計(jì)了，那些感人肺腑的話全是障眼法，如今戲演完了，他也沒必要再裝下去，果然姜是老的辣，與之相比她簡直弱不經(jīng)風(fēng)。

    “你害死我哥，理應(yīng)還我條命！”卿卿費(fèi)力喘道，每說句話黑血就沿著嘴角淌下。蕭瑞從袖中拿出一方白巾，細(xì)細(xì)地替她拭去嘴邊血跡，隨后又將白巾疊齊放至手邊。

    “還命？呵呵，若沒有我，你們兄妹倆怎么活到今日？！又怎么享到榮華富貴？！你們的命生來便是我的！你不但不懂知恩圖報(bào)，還妄想下毒害我，真是不自量力！雕蟲小技能難倒我的話，我又如何在這里坐陣？雖說你哥哥已死，但我待你不薄，若是你能夠太平安穩(wěn)，我自然保你衣食無憂，不過如今看來，你定是覺得日子過得太好，非要鬧騰一番?！?/br>
    卿卿無語，腹痛絞得她生不如死，力氣似被一點(diǎn)一點(diǎn)抽去。漸漸的，兩眼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哥哥卻在此時(shí)出現(xiàn)，他似乎就在一片白茫之中等她歸來。

    “哥哥……”卿卿用盡全力輕輕喚道，把手伸向那抹影子，只差一點(diǎn)……只差一點(diǎn)就能抓到了。突然，有粒東西塞入她口中，苦澀藥味瞬間在口內(nèi)漾開，哥哥不見了，她無論如何都抓不住他，眼前白光散去，她看到了蕭瑞，看到了這個(gè)令她深惡痛絕的男人正冷冷笑著，原來蕭涵根本及不上他萬分之一。

    “念在你喝的那杯酒，我不會(huì)讓你死，但從此之后你就永世為奴，不得翻身。我會(huì)在你臉上刺上‘奴’字，然后送你去凈房，你就整日與那些污物為伍吧！”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