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磕幾個，正兒八經地拜個師——這混小子，我瞧著我是管教不了，你倒是不在話下。”

    “磕幾個?。俊背淘冃θ菟?，拍拍唐栩的肩，“只要你們愿意，我自然樂得收個這樣的學生，偶爾給他布置些功課的時間總是有的。拳腳功夫，你就得另請高人了，那是我管不了也不在行的?！?/br>
    唐栩滿目欣喜，“說定了？”

    “可不就說定了，到時候你反悔都不行?！背淘兲?。

    唐栩立時與他擊掌。

    回到府中，程夫人在他的書房等他。

    “您怎么……”程詢轉頭，透過半開的窗望了望外面的夜色，“這個時辰了，早該歇下了才是?！?/br>
    “不是總沒工夫跟你說說話么？”程夫人有些嗔怪又有些心疼地看著他，“一直這么忙忙叨叨的，不知道何時是個頭。有時候，真是想念你做官之前的日子。”

    “瞧瞧，又顛三倒四了。”程詢笑著走到母親跟前，“沒考取功名之前，您總是盼著如今的光景，到如今了，又怪我沒時間陪您——娘，到底怎么才好？您給句準話成么？”

    “給我老老實實坐下。”程夫人拍拍他的手，無奈地笑了，“又繞著彎兒地說我不知足呢，跟你舅舅一個樣子?！?/br>
    程詢笑著拉過一把椅子，在母親跟前落座。

    “廖大小姐就要出嫁，你和怡君成親的日子也不遠了?！背谭蛉说溃靶葶宓臅r候，別忘了去靜香園看看，好生布置妥當。別粗枝大葉的，等怡君嫁過來之后，看哪兒都不順眼的話，看我怎么修理你?！本鸵蔀橐患胰肆?，她提起怡君，便親昵地直呼其名。

    “嗯，記住了?！背淘儚某贪彩掷锝舆^熱茶，送到母親手里。

    “再就是你那個爹?！背谭蛉税櫫税櫭迹耙滥憧?，等你成親的時候，他不會出幺蛾子吧？挺久沒見他了，我有點兒擔心。”

    程詢差點兒就笑出來，“不會。說起來到底是皇上賜婚，誰都不敢出幺蛾子?！?/br>
    程夫人神色一緩，“你也這么想，我就放心了?！?/br>
    那次，程清遠在長子的書房院中暈倒了，告病躺了兩日，之后照常度日，內宅卻是不肯回了。她喜聞樂見，林姨娘卻是出盡花樣地要他去房里，他一概不搭理。

    由不得她不懷疑，那廝與長子起了重大的沖突，這樣的沉默，意味的可能就是在憋壞主意。

    阿詢說沒事，那定是能斷定不會出意外，或是早有防備。如此，她就真能放心了。

    喝了一口茶，程夫人說起怡君：“人們閑談的時候，跟我說，廖大太太讓怡君做針線繡活的時候居多。怡君要是學出個門道，等到嫁過來，知道我這做婆婆的根本不會……”她很煩惱，“那就太丟臉了吧？”

    “會穿會用不就得了？”程詢笑道，“放心，知道您不善女工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打緊的，會過日子最重要?！?/br>
    “沒正形?！背谭蛉诵︵恋?，“我是真怕怡君到時候覺著奇怪——我年少時的風氣，又不似近些年?！?/br>
    “您是做婆婆的，怕什么??？”程詢繼續(xù)開解，“真沒聽說過您這樣兒的，居然怕兒媳婦笑話。”

    “做婆婆就有理??？”程夫人揚了揚眉，又皺了皺鼻子，“趕上了這么個輩分而已?！?/br>
    程詢笑不可支，“得了，您想讓我笑得岔氣兒是吧？”說著話，坐到母親座椅一側的扶手上，用力摟了摟她，“她不是那樣的人，我跟您擔保?！?/br>
    “那就成?！背谭蛉艘娝Z氣真摯，很快釋然，“得空再去見見怡君，跟她說說靜香園的布局，再說說你是怎么布置的，她要是不喜歡，你就跟她討個章程，讓她做主。這是心里話，我當初嫁過來的時候，真是瞧著哪兒都不順眼，憋悶了好些日子——住處要是不舒心，挺讓人膈應的，我可是明白那個滋味兒。”

    “差不到哪兒去，我跟她好些喜好大抵相同?！背淘儺斎徊荒苷f，眼下的情形就是跟怡君商議之后的結果，“娘，您怎么這么好??？好得我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边@是心里話。

    “鬼小子?！背谭蛉诵ζ饋?，“該不是在唐府喝了好些蜂蜜吧？這話甜的，都不像是你說的?！?/br>
    程詢順勢點頭，“嗯，我跟修衡學的?！?/br>
    “說起來，得空了，把那小人精帶來家里，讓我跟他好好兒聚聚吧？我不好平白無故去唐府，唐家二少爺還小，唐夫人正是帶孩子的時候，我除了洗三、滿月、周歲這些日子，別的時候去不合適。上回去，看著修衡了，哎呀，那小模樣……”她眉開眼笑的，“跟你小時候有得一比，太好看了，我一瞧就喜歡。只是可惜，沒機會抱抱他，說話就更不用想了，沒騰出空來。”

    程詢應道：“那孩子聰明絕頂，您得把他當做起碼四五歲的小孩兒來看。”

    “是嗎？”程夫人更為歡喜，“那好說，等你成親之后，就邀唐侯爺帶著修衡過來，我和怡君陪著修衡下棋總行吧？”

    “行啊。”程詢和聲道，“唐侯爺也說了，到時候帶著修衡來串門?！?/br>
    “那好?！背谭蛉伺呐乃氖郑拔仪覝蕚渲?，不讓修衡過來之后覺著無趣才好?！?/br>
    這日子，真是要多舒心就有多舒心。程詢滿足地輕吁出一口氣。

    .

    八月二十二，碧君如期出嫁。

    家中的喧囂過去之后，怡君心里空的厲害，轉到jiejie住的小院兒，看著一事一物，心里特別難受，強忍著才沒落淚。

    翌日一早，怡君去給母親請安的時候，有點兒打蔫兒。

    廖大太太看起來一如以往，照常說了幾句話，讓怡君和自己一起用飯。吃飯的時候，卻是猝不及防地落了淚。

    “娘……”怡君有些不知所措。

    廖大太太有些慌亂地擦著淚，哽咽道：“一個一個，長大了，懂事了，也要嫁了……”她撫了撫怡君的臉，“你jiejie，我就不說了，等到你嫁出去之后，得空就回來看看我，知道么？”

    “知道。”怡君立時紅了眼眶，“娘，不哭?！?/br>
    “不哭，不哭。”廖大太太拭去臉上的淚，“我就盼著你過得好，畢竟，比起你jiejie，你的處境要辛苦一些，長媳可不是那么好做的?！?/br>
    “我會盡力的?！扁芍缘氐?，“哪有平白得來的福氣，我明白?！?/br>
    “明白就好?！绷未筇吡γ虺鲂θ?，把水晶蝦餃端到小女兒跟前，“吃飯吧，多吃些?！?/br>
    “好。”怡君這樣應著，卻沒動筷子，遲疑片刻，道，“昨日jiejie跟我說，很后悔沒能好好兒孝順您，我，也是這么想。娘，別怪我們?！?/br>
    廖大太太的眼淚又涌出來，“傻孩子，兩個都傻乎乎的。日后有事沒事的，顧及著娘家一些，把日子過好最要緊?！?/br>
    怡君認真保證：“我們會的，一定會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