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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敢出聲。 廖芝蘭連連冷笑,“思前想后,當真是有意思。”她指著程福,“這個人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給我個說法?” 程詢不動聲色,語氣仍是溫和的:“現抓不到更適合的人,只好委屈程福?!?/br> 敢情在他眼里,打發(fā)個小廝奚落她,都是抬舉了她。廖芝蘭深深地吸進一口氣,用最后一絲理智控制著言行,“為著兩家安好,你最好對我以禮相待。”停一停,吩咐隨行的丫鬟,“喚人去請大少爺過來,告訴他,他若再瞻前顧后,我可就不管不顧了?!?/br> 丫鬟應聲出門。 程詢凝了廖芝蘭一眼,目光涼如秋霜,唇角抿成不屑的弧度。這女子的心性,也是如何都不會更改的。 “怡君meimei?!绷沃ヌm忽又轉向怡君,“請你移步到茶樓,為免你落入有心人的算計,有些話,我一定要告訴你?!?/br> 怡君歉然一笑,慢悠悠地道:“沒空?!?/br> 夏荷則老老實實補了一句:“老爺一早發(fā)了話,往后北廖家的人若是登門,不要見?!倍济罟芗野讶司苤T外了,她這樣說,已算客氣。 “……什么?”廖大太太雙眉緊鎖,“妾身正要說這件事,下午我跟她們說了,不得再去程府。” 廖大老爺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什么時候起,你能替我做主了?” “老爺有所不知,下午,北廖家母女來了,跟我說……”廖大太太上前兩步,低聲道,“程府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廖大老爺冷笑,“日后她們再來,便拒之門外。你記住,再不可與她們來往?!?/br> 她說她的,他說他的。廖大太太明顯不悅起來,“你好歹也得聽我把話說完吧?況且,我已經對碧君、怡君發(fā)了話,怎么能出爾反爾?長此以往,誰還會把我當一回事?” 廖大老爺板了臉,不耐煩地睨著她,“是你聽我的,還是我聽你的?啰嗦什么?” 廖大太太險些氣得落下淚來。 “明早我親自吩咐管家便是。”廖大老爺擺了擺手,“你退下,先歇了吧。有些事,我得靜下心來斟酌?!?/br> 廖大太太氣惱地回了寢室。 廖大老爺喝完一盞茶,本就淺薄的酒意消散,頭腦完全清醒下來。仔細梳理程詢對自己說過的話,越是回想,越是心里發(fā)毛。 程詢說話的態(tài)度很溫和,言辭很委婉,卻是實實在在地敲打了他一番:用兩幅難得的畫作禮尚往來之后,南廖家與程家已經綁到了一起,他在這當口,只能聽從程家的安排。 若不肯,估摸著程府會把南北廖家一并收拾掉。 回頭細想,他不能不懷疑,自葉先生去程家到如今,很可能是程詢給他布的局、挖的坑。 按說是沒道理,這感覺卻越來越明晰。 那么,程詢想從自家謀取的是什么呢?只是打壓北廖家? 這些結論,無一不讓他沮喪:活了半生的人,要被一個年輕人牽著鼻子走,就算是奇才,也夠他窩火好一陣子的,但也只能受著。 好歹先把這一段渡過去,再設法遠離吧。 翌日一大早,廖大老爺出門前,廖大太太道:“三個孩子的婚事都該抓緊了。今日起,我便著手物色。” 廖大老爺一聽,就知道她還在為昨晚的事不甘,要用這種法子表示不滿??伤f的畢竟在理,因而頷首,“你掂量著辦,有眉目之后告訴我?!眱蓚€女兒若能盡快定下親事,便有了冠冕堂皇的不需再去程府的理由。 ☆、第57章 百宜嬌 說話間, 程安、程福先后進門來, 前者捧著幾本畫譜, 后者捧著一摞賬冊。 程安徑自把畫譜送到怡君的書桌前,夏荷忙屈膝行禮, 他笑了笑,輕聲道:“大少爺要我給你家二小姐找出來的, 應該用得著?!毕暮梢恍Γp聲道謝。 程福把賬冊放到程詢跟前,安置在案頭,看一眼正在磨墨的怡君, 念及“有事,弟子服其勞”,便沒上前去幫忙。雖說自家大少爺只是暫時代勞, 在今日,便算是廖二小姐的師長, 臨時的學生幫他點小忙,在情理之中。 程詢鋪開一張宣紙, 提起筆,飽蘸了墨,一面書寫一面問程福:“誰送來的?” 程?;氐溃骸吧厦嫒編な莿⒐苁陆簧蟻淼?,說您知曉原由;其余的是夫人命紅翡送來的。” 程夫人忙于迎來送往的時候, 就懶得看內宅的賬冊, 又擔心手里的丫鬟管事出紕漏, 索性讓長子分憂。幾年來都如此。 程詢嗯了一聲。 怡君想著,他要是在這里一面翻賬冊一面打算盤……那可就太熱鬧了。 程詢給她寫了兩道題,待墨跡將干,遞給她,“看看,隨意選一題?!?/br> “是?!扁拥绞掷锛毧?。 他寫的是行書,筆力雄勁,筆勢遒美。 第一道題,是蘇東坡所作的: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 第二道題,是李清照的: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有珠玉在前,取后兩句作圖便可——看起來都非難題。但是,有珠玉在前的,她反倒想不出更好的畫面,至于溪亭日暮,難處是布局。 怡君斟酌片刻,選了第二題。 程詢一笑,“桌上的畫譜,你仔細看看?!?/br> 怡君稱是。 大夫給廖碧君診脈,開了個清心去火的方子。 小廝按方子抓藥回來,廖大太太吩咐紫云去煎藥:“仔細些,讓她快些好起來?!?/br> 紫云瞧著大太太那個不耐煩的樣子,心里也跟著不耐煩起來,想著兩位小姐真是命苦,怎么攤上了這樣一個娘?面上卻是不敢流露分毫,脆生生稱是,轉去小廚房煎藥。 廖大太太撩簾子走進寢室,忍著火氣道:“做半日樣子就起來吧,省得老爺問起來,我沒法兒回話?!?/br> “……”廖碧君倚著床頭,望著半掩的水紅色床帳,不吱聲。 廖大太太走到床前,伸手戳著長女的臉頰,“你這是唱哪出呢?昨日到底是誰氣著了誰?” 廖碧君垂了眼瞼,不為所動。 “……真是喪氣!”廖大太太瞪了她一會兒,甩一甩帕子,走了。 廖碧君轉頭望一眼晃動的門簾子,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再緩緩吁出。 她只是想躲三兩日的清閑,好生想想商陸與自己的來日。 旁觀者清。她知道,在怡君、紫云、阿初眼里,商陸根本沒把她當回事,只為著去程府,便能把她晾在一旁。 單這一節(jié),的確已讓她顏面掃地。 可就算這樣,她仍是理解他的。 她知道,今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