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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牽了牽唇,這才望向石長青。 石長青已是面色煞白。 皇帝指了指手邊的信件,吩咐劉允、柳閣老:“把這幾封信檢查一遍?!?/br> 程清遠這幾封信,筆跡一致,印章一概用的是“程清遠印”,除了那封足以讓程家滿門抄斬的信件,每封信的每一章信紙背后,都有一個微小的墨點。 ——劉允和柳閣老如實稟明皇帝。 皇帝再一次望向石長青,目光涼颼颼的,“六年前的程先生,固然對你頗為賞識,卻沒賞識到把你當做至交的地步。既然不是無話不談的至交,程先生除非瘋了,才會在清清醒醒的時候,在信中與你說那樣大逆不道的話。”看字跡,足可看出人在書寫時的心緒。 石長青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微臣請皇上徹查此事。若只因一個記號便斷定信件并非出自程閣老之手,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焉知這不是程閣老有意為之,留待這種時候反咬微臣一口。不論如何,字跡做不得假?!?/br> “說的有道理?!被实垲h首,“朕是該徹查此事。”心里卻想,大過年的自尋死路,怎么想的呢?——程清遠謹小慎微到了這種地步,怎么可能沒有更狠的后招。比起程清遠,石長青到底是太嫩了些。 想一想,他問石長青:“這封信是六年前的,為何到今日才呈上來?” 石長青道:“臣一直想讓程閣老自己認罪,如此應該能得到從輕的發(fā)落,不至于連累整個家族?!?/br> “沒看出,你竟有著菩薩心腸?!被实勖佳坶g有了淡淡的笑意,“眼下覺著是如何都不能說服程先生?” “是?!笔L青道,“初四下午,臣曾到訪程府,程閣老卻避而不見,命程詢替他出面應承,對微臣百般羞辱,微臣……” “好了?!被实鄄荒蜔┑財[一擺手,“等你這一狀告贏了,再詬病程家也不遲。”程家對人百般羞辱?那種自毀門風的事情,不論程家哪個都做不出。 沉了片刻,皇帝對柳閣老說道:“這件事,先生清楚原委,便辛苦一番,去找蔚濱一趟,與他一同前去程府,詢問一番。程先生正在病中,你們要拿捏好分寸。他手里若有能證明清白的證據,便拿回來讓朕瞧瞧,不需讓他進宮回話。他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你們便讓他進宮回話?!?/br> 柳閣老恭聲稱是。 皇帝現出疲憊之色,起身走進內殿。 . 這晚,唐栩帶著修衡來到程府。 程詢一看到修衡就訝然失笑,小家伙竟是氣呼呼的樣子,給他行禮時都沒一絲笑意?!霸趺戳??”他俯身和聲問著。 修衡嘟了嘟嘴,“路上有好多人放煙花爆竹,我想看一會兒都不行?!闭f完,揚著臉,歪著小腦瓜,斜了父親一眼。 唐栩斜睇兒子一眼,“你坐的是唐府的馬車,停在半路的話,像什么樣子?外人看著,豈不是要覺著我們家窮得叮當響了,買不起煙花爆竹,要跑到街頭看熱鬧?!?/br> 修衡撇了撇嘴,對程詢張開小胳膊,“叔父抱?!?/br> 程詢笑著把他抱起來,轉身落座。 修衡這才不服氣地看著父親,“我們家本來就很窮了呀。吃年夜飯的時候,都沒放煙花爆竹?!?/br> 朝堂中的腥風血雨,唐栩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兒子說起,沒法子讓兒子明白,唐府只是隨大流低調的過年,因而只是道:“你二弟聽不得喧鬧聲,不是早就跟你說了?” 修衡簡直氣憤起來,“偏心。什么都顧著二弟?!?/br> 唐栩瞪了他一眼,“你像你二弟這么大的時候,我跟你娘對你也是百依百順?!?/br> “才怪?!毙藓庖驳芍赣H,“我小時候不哭不鬧,什么都不怕——家里的人都這么說,還說,我最喜歡看煙花。我可是問過好多人的?!?/br> 四虛歲的人,跟人大言不慚地說他小時候,唐栩心里在笑,面上卻冷了臉,“閉嘴。你是哥哥,就應該遷就二弟?!?/br> 修衡又氣又委屈,擰過小身子,站起身來,小胳膊緊緊地摟住程詢的脖子,“叔父,我可不可以住在你們家里?我想跟爹爹分家?!?/br> 唐栩看著兒子穿著鞋的小腳丫踩在程詢膝上,鞋底的塵土蹭到錦袍上,擰了眉,剛要出聲訓斥,程詢已對他擺了擺手。 “混小子,真要跟你爹分家?”程詢語帶笑意地問懷里的小家伙。 “嗯!”修衡用力點頭,小聲說,“太氣人了,總欺負我。初四那天,我就要來,爹爹有事,娘親有客人——都不搭理我呢。說過要陪著我,就是這樣???真好意思呀。” 聽起來,這小子這個年過得真是挺憋屈。程詢忍著笑,道,“何時來都一樣,我們又不會忘了你,都給你準備好了大紅包。” “不要大紅包。”修衡和他拉開一段距離,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叔父,我想看煙花爆竹?!?/br> 程詢就望向唐栩,“你怎么也不跟他解釋清楚?” “從何說起啊。”唐栩無奈地笑了笑,“你瞧他這個德行,我說什么,估摸著他都聽不進去。” 修衡則問:“叔父,怎么啦?” 程詢就說:“今年在京城的官員,過年的時候,大多數都不燃放煙花爆竹?!?/br> “為什么呀?”修衡問道,“皇上不準嗎?”皇上管著所有的官員,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不是皇上不準?!背淘兡托牡氐?,“皇上一位親人犯了大錯,他認為自己有責任,每日到奉先殿反思過錯。奉先殿就等于官員家中的祠堂,明白這意思吧?” “明白?!毙藓恻c頭。他作為長子,過年會隨著父親祭祖,祠堂里那個氛圍……很糟糕。過年的時候,皇帝要在那里反思過錯,得有多無聊??? “官員看著皇上這樣難過,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顯得興高采烈的?!背淘兡抗馊岷偷乜粗藓猓熬捅确?,你看著我難過的時候,一定不會顯得興高采烈的,是不是這個理?” “你要是難過,我也會難過啊?!毙藓庹f著,眨了眨大眼睛,終于綻出甜美的笑容,“叔父,我好像明白了?!?/br> 程詢欣慰地笑了,又說:“皇上住在宮里,今年宮里都沒燃放過煙花爆竹,像你程祖父、我,還有你爹爹,就也隨著皇上,免了那些?!?/br> “哦?!毙藓庥昧c頭,“我明白啦。”說完,小身子依偎著程詢,不滿地望向自己的父親,“不早說?!?/br> 唐栩失笑。程詢這種避重就輕還合理地解釋事情的方式,他也會,但從沒想過跟孩子用。也許從本心里,還是小看了修衡的資質——單說程詢方才說的這些,肯用心聆聽并理解的孩子——四虛歲的一個孩子,在京城恐怕只有這一個。 “得了,以后再有這種事,我都會告訴你,這總成了吧?”唐栩委婉地向兒子道歉,隨后又打趣,“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