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嬌。

    唯有顧南亭，心里忽然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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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深。

    細(xì)雨中的城市，寂靜得沒有邊際，顧南亭手執(zhí)一杯父親珍藏的紅酒，身姿挺拔地站在陽臺上，安靜如同與夜色融為一體。

    良久，他放下酒杯，拿出手機(jī)，甚至不需要查通訊錄，直接按出一個號碼。

    注視著手機(jī)屏幕上顯示出的名字，他鬼使神差地按下?lián)艹鲦I。

    沒想到電話會通。直到對方問他：“哪位？”顧南亭如夢初醒。

    那端等了幾秒沒有得到回應(yīng)，略顯不耐煩，“不說話我掛了?！?/br>
    竟然通了。確切地說，真的是她。這個時候，她已經(jīng)在使用這個他熟爛于心的號碼。

    是巧合，還是——

    話筒里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和語氣，真實到令人迷惑。

    他卻只能說：“抱歉，打錯了?！?/br>
    雨漸漸大了，落在他額頭。顧南亭抬手去遮眼睛，冗長地呼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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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的南端，同樣還沒睡的程瀟借著從窗簾縫隙投進(jìn)來的光亮望著壁頂出神。

    夏至翻了個身，“誰呀？”

    程瀟如實回答：“打錯了?！?/br>
    夏至轉(zhuǎn)過來，“三更半夜擾人清夢，你居然沒罵他？”

    程瀟拉拉被子裹住自己，“我突然被洗禮了?！?/br>
    夏至樂了：“應(yīng)該是，比我想像的飛躍了幾百個層次。”

    “那我以前不是低俗到活不下去了？”

    “你以為你現(xiàn)在就不是嗎？”

    “我不想和你說話了?！?/br>
    夏至也不介意被嫌棄了，她依偎過來，像孩子似的抱住程瀟的胳膊，“噯，你最后和那位恩人說什么了？之前被‘咖啡’的電話打斷忘了問?！?/br>
    程瀟回想白天發(fā)生的事，“說什么？難道給他道個歉？”

    夏至覺得理應(yīng)如此：“你把人家用咖啡潑了，道歉理所當(dāng)然吧?！?/br>
    算是她潑的嗎？程瀟閉上眼睛，“也對，那么大年紀(jì)，也不容易。”

    多大年紀(jì)??？是位大叔嗎？夏至深表遺憾，“還以為你們會彼此留個聯(lián)系方式，有個后續(xù)發(fā)展呢?！?/br>
    程瀟斷定，“你被言情毒害太深了?！?/br>
    夏至換了個話題：“電話打通了嗎？”

    程瀟搖頭，卻是回答：“沒打?！?/br>
    夏至開她玩笑，“怕是女的接的??？”

    程瀟直言：“我不擅長口是心非地演戲，與其聽他撒謊辯解，不如殺他個措手不及?！毖哉Z中已經(jīng)明顯袒露承認(rèn)了男友劈腿的現(xiàn)實。

    夏至朝她豎大拇指，“可你連人影都見不著，怎么讓他措手不及啊？”

    程瀟盯著她，眼里有篤定的底氣。

    夏至切一聲，“你怎么就斷定我拿到了他的新地址？”

    程瀟用手指點她，“要不有損你的心機(jī)啊夏姑娘?！?/br>
    夏至一臉無害的笑，“誰讓我一直不看好他呢。有機(jī)會不害一害他，枉稱心機(jī)似海?！?/br>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暗戀他，要挖我墻角呢?！?/br>
    “沒準(zhǔn)我就是?！?/br>
    “你本來就是。”

    夏至不以為意，“為了救你于水深火熱，我也是拼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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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xì)雨纏綿，直到午后才停。呼吸著清新的空氣，行駛在潮濕無塵的街道上，程瀟把車開得像飛機(jī)。

    夏至就怕這個。她死死地抓住安全帶，忍住牙齒打顫，“我就不該告訴你咖啡的車鑰匙在我這兒？我嘴太欠了！”

    她越怕，程瀟越來勁，“以咖啡對你的情意，出差能不把車留給你？說死我也不信?！?/br>
    夏至還和她抬杠，“你就是嫉妒咖啡愛我多一點?！?/br>
    程瀟用力一踩油門，持續(xù)提速。

    夏至警告她：“程瀟你敢再快，我就吐你身上！”

    以夏姑娘的個性，她干得出來。程瀟笑著減速。

    前方路口綠燈在閃，程瀟判斷有黃燈的幾秒過渡，她們完全過得去。結(jié)果，就在她準(zhǔn)備不顧夏姑娘的威脅再給一腳油門搶燈時，前面那輛原本速度挺快的寶馬居然一腳剎車停住。

    程瀟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足夠快?？杉幢闼诘谝粫r間踩了剎車，還是沒能幸免于難，追尾了。

    這種情況下突然停車的，往往都是大齡女新手。程瀟收回剎車瞬間伸出的攔在夏至胸前的右手，用力拍了下方向盤。

    剛拿了駕照的女新手夏至驚魂未定，她抖著聲音提醒：“咖啡說了，無論什么情況，追尾都是后車的責(zé)任?！?/br>
    程瀟已經(jīng)解開安全帶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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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馬車主確實是女人。但不是大齡，而是妙齡。與程瀟相仿的年紀(jì)，精致的妝容，經(jīng)典的香奈兒套裝，氣質(zhì)與寶馬很配。

    盡管有氣，但交規(guī)明確追尾責(zé)任，程瀟還是在用力甩上車門時盡量收斂了氣焰，有意放低姿態(tài)，征詢對方處理意見。

    然而，不及她開口，寶馬車主已言語不屑地?fù)尠?，“會不會開車？趕時間你怎么不飛過去呢？”看看自己被撞壞的車燈，以及程瀟休閑隨意的穿著，和她身后不起眼的長城，愈發(fā)囂張：“什么車都敢往上貼，還真是勇者無懼啊。只是，賠得起嗎？”

    “我窮我吃你家米了嗎？”夏至本意是要先給她道歉的，現(xiàn)下火了，“你cao心沒夠吧小姐！”

    寶馬小姐咄咄逼人：“追尾還有理了是吧？我告訴你們，傾家蕩產(chǎn)也得給我賠?！?/br>
    程瀟覺得息事寧人有點對不起人家的氣焰。她抬腳，高跟鞋直接招呼上了寶馬車身，“傾家蕩產(chǎn)？就憑它？！”

    看著頓時癟了一塊的車門，寶馬小姐火氣更盛，“擺闊是吧？那就別走保險了，私了！”

    “行啊，就私了?！背虨t轉(zhuǎn)身，款款走向長城，坐上駕駛位，在寶馬小姐叫嚷著“別走”的聲音中，她把車泊到路邊。

    和程瀟的默契是隨時都有的，夏至拿手指點點寶馬小姐，“把你那破銅爛鐵停一邊去，別影響交通。怎么，開不走啦？喲，都不及我們小長城經(jīng)撞，真脆弱！用幫你叫拖車嗎？”

    寶馬小姐瞪著程瀟：“你別后悔！”

    程瀟笑笑，拿出手機(jī)撥電話：“是我，讓人給我送張支票來，追了個尾?！比缓髨罅说刂?，才看向?qū)汃R小姐，“開價！”

    寶馬小姐波濤洶涌的胸口因氣憤而起伏，“小心裝太過，等會兒穿幫下不來臺。”

    程瀟偏頭笑笑，一副“勞您費(fèi)心”的姿態(tài)。

    寶馬小姐咬牙切齒：“我說錯了嗎？你那什么臉色?。俊?/br>
    程瀟以清脆的嗓音，和緩的語氣回應(yīng)：“你什么貨色，我就什么臉色?！?/br>
    寶馬小姐被激怒了，她一腳踢向輪胎，“有本事別走！”或許是踢疼了腳，她一副要哭的表情轉(zhuǎn)身坐回寶馬，持續(xù)不斷的喇叭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