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間，她都沉浸在不斷的思索中，快速在心中運(yùn)算小玉樓的危機(jī)如今在哪個階段。程勿追上女瑤，他對女瑤的話只有一句：“外面人都說，四大掌門聚首的話，可以殺掉你，是不是真的？”

    女瑤哈哈大笑：“殺我？他們要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么早早不打上落雁山，還等著我下山為禍他們中原武林？他們要是有那么厲害，我斬教還能以魔教之名立世？他們還能允許魔教教主在他們眼皮下晃來晃去？”

    程勿專注盯著女瑤眼神，判斷她是否在哄騙他。

    女瑤的不可一世、不屑一顧，與之前無異。提起四大門派要誅殺她，她嘴角甚至彎了下，滿滿的奚落。她換下了自己還在洛陽時的尋常姑娘衣衫，換上了她以前做魔教教主時慣穿的黑紅色武袍。女瑤的烏黑長發(fā)扎了起來，臉色因長時間趕路而煞白。卸掉一切首飾，她脂粉不施，面容雖憔悴些，眼眸卻因此而襯得更大、更亮。

    她長身玉立，腰間松松系著金銀色的長鞭。她面色沉穩(wěn)，站在比她高一個頭還多的程勿面前?；囊帮w沙撲向二人，頭頂月明星稀。

    瀟灑凌厲之勢，當(dāng)是魔教教主！

    月下短暫歇息的斬教教徒，包括白落櫻等人悄悄打量女瑤，目中露出恍惚懷念之色：自從離了落雁山，自從摘下了常年覆面的面具，自從女瑤不再掩飾她那張稚嫩青澀的面孔，女瑤大魔頭的裝容，就已經(jīng)很久不穿了。

    她如世間所有嬌俏姑娘一般，混跡于人群，清新鮮妍如墻頭伸出的杏紅。灼灼動人。

    而當(dāng)她重新?lián)Q回舊時打斗的裝束，負(fù)手一立，這才是真正的魔教教主，女瑤。

    這個樣子的教主，尋常人不敢湊過去。還敢勇于說話的，只有程勿。程勿抓著女瑤的手，低頭打量她半天，從她傲然的眉目間看不出破綻。程勿卻不輕信她，再問：“傳言是假的么？那怎么到處都有這種說法？他們都說四大掌門有秘密的心法，合力可擊殺你?！?/br>
    女瑤唇角輕扯：“他們還說我惡貫滿盈，濫殺無辜，難道是真的？”

    “說我覬覦他們的勢力……呃，這個倒是真的。我確實(shí)挺想滅掉四大門派?！?/br>
    “說我是老太婆，專食少年少女的心頭血，練就滅世神功。男女通殺，為色而不擇手段……我身邊除了一個你，難道還有別的少年少女？難道我還真取了你的心頭血，練了什么可怕的神功？”

    女瑤：“四大門派為了讓天下人懼怕我魔教，到處放言詆毀我們。關(guān)中是他們的地盤嘛，他們自然不能讓人覺得魔門厲害。一邊把各種罪名安在我頭上，一邊又怕民眾太過懼怕，放出話說他們有手段殺了我，只是還不想殺……程勿，這種謠言，盡是哄騙你這樣的小孩子的，莫信?！?/br>
    程勿的眼睛子夜星辰般，幽靜凝視女瑤。女瑤坦然地與他對視，接受程勿的審度。

    良久，程勿輕聲：“我不是小孩子了。再過四個月，我就十八歲了?！?/br>
    女瑤一愣，心里默算了下時間，然后詫異了：“……去年你遇到我的時候，還沒過完十七歲生辰？”

    她心中浮起一言難盡感，覺自己不愧四大門派冠上的惡名，她真是禽.獸啊——“原來你比我想的還要小啊?！?/br>
    程勿看她那復(fù)雜眼神，心里一慌，握她的手用力。他快速道：“沒有！我、我那是虛歲……不，我的意思是我家里也沒人管我的生辰是什么時候啊，我并不小……而且、而且，我們也沒怎么啊……”

    就是抱一抱嘛。

    程勿嘟囔道：“……反正我不小了。”

    女瑤一想，忽然再壓了下唇。她視線揶揄地往下走，程勿身子一僵，臉漲紅、側(cè)身躲開她那眼神。女瑤已經(jīng)似笑非笑地嘲笑他了：“無所謂。隨便你到底多大，用虛歲什么的哄我。在你練完前，你到底多大，我都不在乎?！?/br>
    程勿：“……”

    他聽懂了女瑤的暗示：反正不能睡，你愛多大就多大吧。

    女瑤還招手，示意他湊近她。程勿往前貼兩步，女瑤反手一推，推開他抓她的手。她張臂抱住他，在程少俠彎下脖頸時，伸手摸了摸他一頭毛絨絨的黑發(fā)。女瑤一路上因?yàn)樾∮駱怯鲭y的事沉著臉不說話，這會兒，擁抱程勿，聞到程勿身上混著陽光的少年味道，她深吸了口氣。心中煩躁略減，女瑤露出了出洛陽后的第一個笑容——

    “小勿，以前沒人給你過生辰吧？”

    程勿悶聲：“嗯?！?/br>
    女瑤：“那四個月后，姊姊幫你在落雁山上過生辰。”

    程勿眼睛星河般璀璨，驚喜地看向她。他近而得寸進(jìn)尺，賣乖道：“你不是我姊姊……女瑤，真的么？那、那我們可以在我生辰時成親么？”

    女瑤唇抽了下。她想成不成親的，反正你又不能那啥，何必著急。

    但是程勿滿懷期待地看著她，女瑤為自己的魅力而自得。她被程勿取悅后，含笑點(diǎn)了下頭，果然看到程勿眼中星光流連，熠熠然，更加亮得奪目了。下一瞬，女瑤忽然腰一僵，感覺到一空。她臉已沉，看到程勿已經(jīng)退后兩步，手里提著她原本系在腰上的九轉(zhuǎn)伏神鞭。

    女瑤目中流光一落，微微失神：“……程小勿，你真的是長大了。還懂聲東擊西了?！?/br>
    “你要九轉(zhuǎn)伏神鞭就直說。我又豈會不給你？你就是要我的魔教教主之位，我也會給你啊?！?/br>
    程勿臉燥熱了下。

    他心想跟女瑤打交道，怎么能不提防女瑤呢？女瑤心機(jī)比他重，有什么也不說。她習(xí)慣了自己做決定，安排好一切。程勿自認(rèn)自己為人處世的經(jīng)驗(yàn)都弱于女瑤，他想在女瑤手心里博生機(jī)，當(dāng)然得時時用小聰明了。例如女瑤口上話說的大，程勿卻不敢完全信。他直接順走了她的九轉(zhuǎn)伏神鞭。

    但看到女瑤露出自嘲之神色，程勿慌張解釋道：“不，不是！我不是要跟你搶你的魔教教主……我不想當(dāng)什么魔教教主的！我只是怕你自作主張！我拿走你的九轉(zhuǎn)伏神鞭，我只是用一用……我想說到了小玉樓，不管發(fā)生什么，看到什么，你讓我拿著九轉(zhuǎn)伏神鞭迎上去?！?/br>
    “女瑤你生病了……你不要動手！你幫我戒護(hù)，你看著我打好了。”

    女瑤心想四大掌門啊……她輕輕點(diǎn)了下頭，笑道：“你緊張什么？姊姊說了，姊姊有什么都給你。你心疼姊姊，愿意幫姊姊打這場硬仗，姊姊高興都來不及。又怎么會怪你？”

    程勿愉悅地眉目彎起：“那就好?！?/br>
    二人在一旁說話，之后轉(zhuǎn)入樹林，嘀嘀咕咕，時聽到風(fēng)聲、葉落聲、真氣波動破空聲。想來女瑤又拉著程勿，抓緊時間去傳授武藝了。一眾人在林中只打算歇一個時辰，就會再次趕路。白落櫻靠坐在一棵大樹前，下巴抵在膝蓋上，一下一下地打著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