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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你們再爬一下就差不多要收拾裝備,我們得在四點半前離開?!?/br>石平幫安格豐處理傷口時,伍少祺陰沉著臉坐在旁邊不發(fā)一語,石平知道他很愧疚,正尋思著要不要開解幾句時,安格豐先開口了:「你這副表情千萬別去當(dāng)醫(yī)生,我要是病人會以為自己手要廢了?!?/br>伍少祺聞言,把本來盯在手臂傷口上的視線移到安格豐臉上,臉上表情變了又變,先是挑挑眉像是要懟回去,隨即又想到自己害人家受傷,硬生生把要懟的話封鎖在緊抿的嘴巴里。那表情安格豐一看就樂了:「你憋著不懟回來會不會內(nèi)傷???」正準(zhǔn)備再逗逗他,手臂上正接受消毒的傷口突然一陣刺痛:「嘶…」「我剛剛反應(yīng)太慢,不夠?qū)Wⅰ!刮樯凫魍掏掏峦拢D難地表達歉意:「那個…就是…我下次會小心?!顾捯恢v出口就暗罵自己笨,都搞成這樣了下次誰還敢給你確保?沒想到安格豐痛快地答應(yīng)了。「那行,以后我架繩的時候都由你確保,」安格豐揚了下嘴角,傾身往他面前湊了湊,眼睛對著眼睛,不笑不怒,很慎重的提醒他:「你要心無旁騖地看著我,你的眼里只能有我,懂嗎?」講完自己很滿意地笑一笑,扭頭又跟石平聊起天來。伍少祺像被下咒似的釘坐在那兒,一動不動老僧入定,風(fēng)吹草落都事不關(guān)己。他剛剛從安格豐幽黑的眼瞳里看見自己,那句話不斷在心里反復(fù)回蕩:「你要心無旁騖地看著我,你的眼里只能有我」像是催眠,像是咒語,又像是某種參悟。直到天色向晚,大家收拾好東西踏上歸途,伍少祺還無法從這句話繞出來,好像覺得這句話哪里怪怪的,又好像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是個真理。石平從旁看見伍少祺愣神的樣兒,低聲跟安格豐說:「我第一次看到墜落的人沒事兒,確保者反而被嚇傻的。他…不會留下什么陰影吧?」「不會…吧?」安格豐也覺得伍少祺怪怪的,但又認為這小子應(yīng)該不是個沒膽的人啊?回程時安格豐因為手臂有傷,伍少祺理所當(dāng)然的背起兩條繩跟楊東渝走在前頭,第一次在戶外巖場爬,每個人都領(lǐng)悟出一些心得,從路線難關(guān)要怎么過講到今天身上哪邊撞到石頭而光榮負傷,吱吱喳喳聊不停,比日落晚霞的歸鳥還要吵。男孩子多少有些戰(zhàn)斗爭服的欲望,手上腳上有幾道被石頭擦傷的淺口子,反而更有浴血奮戰(zhàn)后奪勝的快感。走到尚恩爬的那塊區(qū)域時,大伙兒突然安靜下來。尚恩正在一條路線上面架繩,看起來非常不好惹的路線,他離完攀只剩不到四米,抓著一個點輪流甩手放松,希望能恢復(fù)一些力氣拼最后的難關(guān)。內(nèi)行人一看就知道他快沒力氣了。比賽時輕松愜意的尚恩,現(xiàn)在猙獰到五官都變形,但還是不肯放棄,天就要暗了,這是今天最后一次機會,他無論如何都要咬牙拼看看。「eon!尚恩!」尚稀在下面確保,神色緊張,不斷給上面的人打氣:「你可以的!」「喝?。 怪灰娚卸鞔蠛耙宦暤耐瑫r出手抓點,看得出來點很爛,但他硬是咬牙捏住,把右腳踩到高一點的地方,左腳放開做平衡,最后順勢擺動身體,蹬出去跳抓完攀點。「啊啊啊啊?。。。 巩?dāng)他一抓住完攀點就放聲大叫,好像把剛剛憋在心里的壓力全部炸開,也引發(fā)讓下方觀眾高聲喝采。「很有決心!」石平立刻給予掌聲,轉(zhuǎn)頭跟隊員說:「看到?jīng)]有,拼路線就是要這樣!」「教練,這條難度多少?」楊東渝在鼓掌中低聲問石平。「這條是這塊區(qū)域的經(jīng)典路線-誰與爭鋒,難度8a,年紀(jì)輕輕就爬完,真不容易。」石平說。誰與爭鋒…伍少祺仰頭瞻望路線,不自覺地攥起拳頭,總有一天,他也要試試。尚恩回到地面時大家又給他另一波掌聲,他滿頭熱汗喘著大氣,講話斷斷續(xù)續(xù):「謝…謝…你們,是你們帶給我好運,」他連解繩結(jié)的力氣都沒有,兩手一攤,由Alex幫他解:「我以為沒機會了…呼…但下面觀眾那么多,只好硬著頭皮拼一拼?!?/br>「你這么年輕就完成8a的路線,很厲害?!拱哺褙S笑說:「有機會來我們學(xué)校,跟大家切磋切磋?!?/br>「再次恭喜你?!故娇戳丝刺焐骸柑炜彀盗?,你們也差不多要收繩了,我們先走一步?!?/br>「好的,」尚恩喝了口水緩緩氣,揮手道別:「希望下次一起爬巖?!?/br>「拜拜,」尚稀甜美地笑了笑,跟天際邊最后殘留的余紅一樣亮眼:「帥哥們,再見。」她這話是對著眾人說,但視線直率地看向伍少祺,反而是伍少祺先撇開眼。「伍少,混血美女看上你了。」楊東渝用手肘捅了捅他,竊笑說。「屁啦,閉嘴?!刮樯凫鲗擂蔚乜攘艘宦?。暮色漸濃,石平領(lǐng)著大家加速往回走,安格豐一樣是走在最后面壓隊,還好是壓隊,他想加快腳步但力不從心。剛剛墜落擺蕩時他用腳踢墻,本來覺得沒什么,后來又急著處理手臂傷口沒有注意,這會兒走路才發(fā)現(xiàn)左腳腳踝外側(cè)隱隱作痛,一抽一抽的,跟蛀牙一樣,不至于難以忍受卻也無法忽視。只好放慢速度,盡量把重心放在右腳,先出去再說吧。晚霞余光在樹林間被繁茂的枝葉吸收,周圍很快地融成一片深藍,還好山路平緩好走,倒也沒有什么問題,只是越走越慢,可能是身體對傷害的保護機制,腳踝自動避免掉任何會引起疼痛的角度,像一塊硬梆梆的鐵板,僵直地前后移動。本來走起來舒服愉快的山路變得有些吃力,雖說不是很痛,也足夠讓他腦門浮一層薄汗,山區(qū)流竄的冷風(fēng)拂在臉上,真有些寒意。安格豐哆嗦了一下,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緊盯前方道路上,看見路有不平或有凸起的石頭都盡量避開,看得太專注了,當(dāng)身邊幽幽傳來一句「你沒事吧?」的時候,差點把他嚇的順拐。「靠,你悶不吭聲站在路邊干嘛?」安格豐擰著眉,覺得腳更痛了。「我剛剛明明有出聲,」伍少祺垂眼看了看他的腳踝,但林子里已經(jīng)暗到什么都看不清了,干脆用問的:「你是不是腳疼?」「還可以,只是剛剛被人嚇得又拐了一下?!拱哺褙S看到前面的人越走越遠,他不想落后太多:「走吧,痛不痛都得等出去再說。」「那什么…你要不要攙著我…」伍少祺揉揉鼻子,有些慶幸現(xiàn)在彼此都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安格豐考慮了一下,他也不想讓大家等太久:「不然你站在我左側(cè),我搭著你的肩減輕左腳負擔(dān),應(yīng)該可以走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