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眼科，排了一大堆人，年齡層分布極廣，從四五歲就掛個眼鏡的小娃娃到七八十歲的老爺爺老奶奶都有，人類必須用健康換取現(xiàn)代科技帶來的便利多元以及信息滿載。

「盯著電視計算機手機屏幕不要超過半小時，多休息多眨眼多看遠方?！贯t(yī)生幾乎對每個病人都念上一句，對安格豐也不例外，先用儀器測量眼壓還有檢查角膜有沒有發(fā)炎，結(jié)果只有輕微發(fā)炎，沒有什么大礙。

「但是他看不清楚有段時間了，」伍少祺像是個帶孩子來看醫(yī)生的家長，在旁邊不斷插嘴說明：「醫(yī)生你再看看是什么原因？」

「這個情況維持多久了？」醫(yī)生問安格豐。

「大概一二個月了，只是有時會看不清楚，大部份的時候還可以?！拱哺褙S回答。

「先開些消炎的藥水點個一周，如果癥況沒改善再回來?！贯t(yī)生剛講完護士也沒給他們多聊的時間，立刻喊下一號進診間。

拿了藥水走出醫(yī)院正是午餐時間，街頭春光明媚，安格豐心情似乎很好，說要請他去吃大餐感謝他二周來的照顧，伍少祺點頭答應，心里默默把這當成一場約會，反正在教練面前，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說。

他們?nèi)コ院苎笈傻囊獯罄?，餐廳在二樓，春陽斜打在半面桌子上，安格豐就坐在那片光亮里，暖呼呼毛絨絨的，伍少祺想，這就是一個活在光明處的人，畢竟跟自己是不同的。

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自己從一灘泥沼里面□□，以為從此要踏上康莊大道，阿冰的手卻從泥澤中伸出來抓住他。

吃完飯回到安格豐的住處，伍少祺開始收拾東西，把晾在外頭屬于自己的衣服摘下來，收走浴室里并列放著牙刷的其中之一，重新整理好客房里的床鋪，桌上的課本文具也全掃進背包里。

安格豐坐在客廳看他一點一點抹去共同生活痕跡，心情五味雜陳，空虛感很強烈，好像有一部份的自己也被他裝進背包里帶走了。

伍少祺跟他來的時候一樣只背個大背包，從房間里走出來，目光對上坐在沙發(fā)上的安格豐，千言萬語都不適合說，所以只講了一句我回去了。

簡單的一句我回去了卻讓安格豐聽了心一揪，他站起來送伍少祺到門口，明明在學校里也還碰得到面，但此刻有種今朝一別相逢無期的感覺，也不知道為什么。

「那個…醫(yī)生講的你別不放在心上，看書看計算機半小時就要休息，多讓眼睛休息。」伍少祺從褲兜里拿出一個簡易的定時器，可以放在桌上或吸在冰箱上的那種：「這你放在桌上，定時30分鐘，這樣就不會忘記?！?/br>
「真貼心，尚稀說的沒錯，你是暖男?！拱哺褙S笑說：「放心，我會留著這雙眼看你比賽的英姿?！?/br>
伍少祺抿了抿嘴，手搭在門把上猶豫一會兒，突然爆起轉(zhuǎn)身一把抱住安格豐，將他摁在門上，狠狠地吻了上去。

顧不上安格豐的后腦在門板嗑了一聲，密密麻麻的吻便如大雨般落下，伍少祺親的有點亂無章法有點貪得無厭，眼睛、鼻尖、耳垂、嘴角，好像每個地方都想嘗嘗，最后帶著顫抖急切地咬著吮著他的唇，安格豐沒有推開他，半垂眼簾微微仰頭，唔地一聲伴隨著嘆息微啟雙唇，伍少祺的舌尖立刻進去攻城略地。

直到兩個人都有些氣息不穩(wěn)，眸子里波蕩的水氣富滿□□，他們凝望對方，相視沉默，最后還是安格豐先開口：「…等比賽完，我們談談？」

「好，你是教練，都聽你的。」伍少祺低聲笑了笑，牽起他的手在指尖親一下：「我回去了。」

旖旎的氣氛在伍少祺走出安格豐家門時都未從他心頭散去，他才不想回去，但他更不希望讓安格豐惹上麻煩。

但等他坐公交車回到自己住的那區(qū)，下車看見阿冰蹲在站牌邊兒抽煙，他就更加確定搬出安格豐家是明智無誤的。

伍少祺臉色自然不會太好看，他想罵一句：你沒別的事干嗎？但想想他可能真的沒別的事，所以改口說：「我沒錢?！?/br>
「怎么可能沒錢？」阿冰跟上他的腳步：「看看這衣服，看看這背包，我之前在店里面看過標價，上千元的。」

「這是廠商提供的，我沒花錢。」伍少祺冷冷的說。

「那弄兩套來給兄弟穿穿?！拱⒈f。

伍少祺停下來，怒視他說：「你到底要怎樣？」

「不怎么樣，就是沒事來跟你討頓飯吃?！拱⒈呗冯p腳外八，十足流氓樣：「你就當做做好事救濟落難兄弟，搞不好比賽時能多點好運?！?/br>
伍少祺不理他繼續(xù)往前走。

「你跟你那教練關(guān)系不單純吧？」阿冰踢著地上的小石頭，若無其事提一句：「我前幾天看你陪他去醫(yī)院，一路上護著人的模樣，對女朋友也就這樣了?！?/br>
「你別亂講！！」伍少祺揪住他的衣領(lǐng)幾乎把他半個人提起來，跟這種人講道理沒有用。

「五百。」阿冰漲紅著臉仍然在笑，對他伸手。

伍少祺手一松讓阿冰摔在地上，拿出幾張鈔票天女散花地往空中一拋，鈔票還沒落地，他人已經(jīng)走了。

不過阿冰也不是省油的燈，他還是三天兩頭神出鬼沒，有時出現(xiàn)學校街道的轉(zhuǎn)角，有時在幽暗的公車站，有時更是直接到他家巷口。

伍少祺不是沒有辦法對付他，主要剩不到兩周就要比賽了，他絕對不能在那之前出岔子，先花錢消災，比完賽看是要來狠的要來陰的都可以。

所以現(xiàn)在必須忍。

還好前陣子廠商給他本季代言酬勞，算是滿優(yōu)渥的，應付阿冰還可以。

不過這么一來，為了不要牽連無辜的人，伍少祺盡量避免放學后跟別人走在一起，尚恩來找他也都推拒，安格豐更不用說了，能躲多遠躲多遠。

「伍少，今天要不要坐我的車，送你一程？」安格豐打開更衣室的門，探個腦袋進來，一串汽車鑰匙在手上當當作響。

「不用了教練，我…我手機壞了要去送修，不直接回家?！刮樯凫髅χ雅K衣服用塑料袋包好放進背包里，只抬頭看他一眼就心虛收回視線，把東西胡亂塞了拉上拉鏈往肩上一甩：「我先走了，明天見?！褂彩菑陌哺褙S身邊鉆出去，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不是第一次了，最近幾次訓練晚了安格豐說要載他回去伍少祺都有各種借口，要買東西要去找尚恩要去同學家借作業(yè)，哪來這么多事？如果說是在鬧別扭也不像，這種匆匆離開的身影倒讓他想起以前伍少祺還在酒吧打工的情形，那時也是履履像趕著投胎似的溜走。

不過現(xiàn)在他能夠感受到伍少祺很專注在攀巖上，應該不至于訓練完還去兼差，或許小孩兒有他自己的秘密吧…

安格豐把門帶上之前，眼角瞥見更衣室的長板凳上有東西，他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