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只如鏡中花水中月，也仍執(zhí)迷不悟——他甘愿入他指掌之中，義無反顧。

靳哲迷戀地又多看了幾秒，這才唇邊噙著暫時饜足的笑意將頭轉(zhuǎn)了回來，余光卻瞥見戎冶也正望著成則衷的方向，不知是否他乍然產(chǎn)生的錯覺，只覺得戎冶眼中渴慕竟不比他少半分！

但當他側(cè)臉想要細看時，戎冶的視線卻已經(jīng)在臺上了。

拍賣分了三輪，中間穿插著表演、互動和簡短的訪談，時間過得倒也不慢。

因為拍品里沒有戎冶特別感興趣的，他也沒有多認真地舉過幾次牌子，反正拍賣過后還有捐款環(huán)節(jié)，靳哲等的也是后面那個環(huán)節(jié)，倒是第三輪拍賣名家字畫的時候，成則衷跟人競拍起了一副已故當代國畫大師的山水橫軸，叫了好幾輪價最終以八位數(shù)拿下了。

也就是在叫價期間，靳哲終于確認了自己之前并沒有錯看。

拍品落錘成交，會場內(nèi)一片掌聲，等放下手來，靳哲面上含著笑朝戎冶側(cè)了側(cè)身子，弦外有音地輕聲說：“你看他的眼神……很有意思啊。”

戎冶的眼珠轉(zhuǎn)過來，冷冰冰睨著他同樣輕聲道：“關(guān)你屁事?！?/br>
靳哲道：“戎冶，你是不是很擔心我搶走他？”

“你可以試試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比忠崩溧鸵宦?，極其輕蔑。

靳哲好像多了絲嘲諷在笑里，數(shù)秒后才悠然道：“你覺得以成則衷的敏銳，我能看出來的事情……他會一點沒察覺么？”

戎冶唇角繃緊，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

“我有沒有拿下他的本事不好說，至于你……贏面恐怕真的不樂觀?！苯芮鞍刖湔f得謙遜，神色間卻傲慢，后半句則完全是回敬戎冶的輕蔑了。

“你知道什么?！比忠本}默過后，陰沉地吐出五個字。

話音落下，兩人再不交談。

拍賣繼續(xù)，成則衷對另一桌上戎冶和靳哲的針鋒相對一無所知，手機上的軟件卻不期然收到了來自陸時青的信息。

“則衷，我不知道該找誰幫我?！?/br>
“也許只有你了，幫我跟戎冶做個了斷，我不能一直躲躲藏藏?！薄谒劾?，成則衷是明辨是非的，而且有影響戎冶的能力。

成則衷不知陸時青這話從何說起，只能問他：“發(fā)生什么事了？”

陸時青回復：“戎冶關(guān)了我十幾天，今天我才有機會外出?！?/br>
成則衷眉梢微微一動。

“我現(xiàn)在在出租車上，應該暫時躲過他的人了，但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該去哪里才不會被抓回去，我身上沒有證件、只有一百現(xiàn)金……手機是問出租車司機借用的?！?/br>
成則衷盯著屏幕，手指沒有動。他心底仿佛有只粘稠而不成形的黑暗生物爬了出來，咧開了猩紅的嘴正在桀桀怪笑，嘲弄著他的自以為是。

見成則衷沒有回復，陸時青以為他不愿相助，巨大的失望之下只得道：“則衷，你如果為難，我理解。我會另想辦法，但請你一定不要告訴戎冶我與你聯(lián)系過，可以嗎？”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他。我還要一段時間才回家，你先去這附近的咖啡店等我。”成則衷終于發(fā)來了信息，并給了陸時青公寓地址。

陸時青久懸的心終于落下了一些：“好，謝謝你，則衷?！?/br>
……

如果不是靳哲點破了成則衷可能一直在佯裝不知，戎冶不至于如此慌張。畢竟，前日遇見的成潮生才喂他吃下一顆定心丸。

那日戎冶和成潮生在一家茶樓碰見，戎冶是同林弢一道去的，那茶樓主人與林弢結(jié)交多年了。茶樓主人和成潮生似乎也是朋友，原本正同成潮生對坐一案輕聲交談著，抬頭望見林弢，立時生出了久未見面的老友的喜悅。

林弢與茶樓主人把臂共話去了，成潮生笑吟吟望著戎冶，親切道：“小冶，在X城不期而遇可不容易，不陪我坐一會兒？”

戎冶依言坐下了，還是帶著幾分疏離：“潮叔?！?/br>
成潮生笑意不減，動作自然地給戎冶也斟上一杯茶，隨口問道：“你跟小衷都還好？”

戎冶看著茶湯沒看他，有一個極細微的停頓，然后沒什么表情地點了一下頭：“嗯。”

成潮生低笑出聲：“怎么我看你的表情不像那么回事？”

“你看錯了，潮叔?！比忠狈裾J，只是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破綻太顯而易見了些。

成潮生了然地輕輕擺動了一下眉毛，徐徐道：“小冶，你也知道小衷的性子，很多時候你要想得深一些、說得多一些，才能避免兩個人之間產(chǎn)生矛盾；只是你不要輕易誤解了小衷，他是不喜歡表達，但絕對是最看重你的?！?/br>
戎冶抬起眼看著成潮生：“潮叔，阿衷看重誰連我自己現(xiàn)在都沒了把握，你憑什么這樣篤定？”

成潮生澹然笑道：“他家里房間擺著的照片，除了跟大哥、小昭的，就是跟你的。小昭前幾年曾經(jīng)把你們的合照收走了，小衷回來之后又重換了一張擺回去——”

戎冶沒有說話。

成潮生繼續(xù)說：“而且我記得你送過小衷一個自己一點點親手做的古羅馬競技場模型？你不知道，小衷還沒回來的那些年，他基本在每年生日前后都會去一次P國L市，我想不出其他原因?！?/br>
戎冶微微動容，然而低沉的聲音里仍余存著動搖：“潮叔……”

成潮生搖搖頭，低嘆道：“小冶，你不必質(zhì)疑，這世上除了大哥和小昭，在他心里沒有人會比你更重要了；如果他讓你覺得自己得到的重視不夠，那一定是你讓他感覺你不夠重視他，小衷他一直很講求公平，你忘了？”

成潮生說中他的痛點，戎冶不禁苦悶道：“可不僅僅是這樣，我還感到……”嫉妒，和憤怒？他倏然住口，有如醍醐灌頂般地通明了。

“不管你感到了什么負面情緒，小衷也許都先你體會過了，所以如果你想讓他停止再這樣做，”成潮生望著戎冶琥珀色的雙眼，慢條斯理地說，“就去和他把話說開了。”

……

急于證明靳哲所言是錯誤的，慈善晚宴圓滿結(jié)束之后散場的時候，戎冶就刻意落后一步等到成則衷：“阿衷，一會兒到我車上聊兩句？”

成則衷點一下頭：“哦?！比缓蟠蛄藗€電話讓司機一會兒先不用把車開出來。

他左手拿著手杖，戎冶又占了右邊，靳哲走過來的時候一臉被搶了東西的不高興，對成則衷道：“停車場等你。”

于是之后戎冶和成則衷一同坐進了幻影里，司機小陳又將兩人載回停車場，找了旁邊無車的位置停好了，然后下車把空間留給他們。

戎冶開了口：“阿衷，你跟靳哲越來越親密了啊?！?/br>
“親密嗎？rou體關(guān)系罷了，”成則衷笑笑，“完全不具有任何特殊性，雙方無差別擁有替換掉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