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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歪脖子樹,青菀依著來時(shí)的路又走回去。一路上心里都在惦記,不知凈虛是不是將她甩下又自個(gè)兒走了。有些事情她左右不了,是以有些空空的無力感。 她回到老嫗家處,還隔著三五十步的樣子,便瞧見那老嫗家門口沒了凈虛,唯有老嫗一個(gè)人在門前蹲著。手里握一把微微炒糊的白皮兒瓜子,剝一顆往嘴里送一顆。她有些失望,定著步子稍站了一會(huì)兒,便就要走。 轉(zhuǎn)身走了不過兩步,那老嫗忽抬聲兒叫她,“小師父?!?/br> 青菀又定住了步子,回過頭去。那老嫗沖她招手,叫她過去,“你師父各處走走去了,跟我說,你回來叫住你,她馬上就回來了。你可別亂跑,走岔了路,可就找不著人了。” 青菀有些愣神,心里的失望霎時(shí)散了些。她往老嫗面前去,正經(jīng)問她,“施主的話當(dāng)真?您沒哄我?” “我哄你作甚?小師父也奇怪,瞧不見師父在這處,不等上一等,調(diào)了頭就要走么?”老嫗笑笑,拎了小杌給青菀,“你且坐下,她走了有些時(shí)候了,應(yīng)很快就會(huì)回來?!?/br> 青菀這就放心了,往那小杌上坐,跟老嫗說話。 老嫗把手里的白皮兒瓜子分給青菀一些,“小師父吃些磨牙,家里炒的,管夠呢。” 青菀接了一些,謝過老嫗,一面剝瓜子,一面等著凈虛。好在老嫗的話多,不冷了場(chǎng)子。她與青菀說凈虛,夸凈虛那是得道高僧,“別瞧著年歲不大,知理懂道兒,說的話多在人心坎兒上。一輩子想不明白的事,叫凈虛師父三言兩語就點(diǎn)撥透了?!?/br> 青菀沒聽過凈虛說法講道,在寒山寺的時(shí)候她不參加早課,平常接待俗家客人也都是在自個(gè)兒禪房里。后來跟了她,她也鮮少與青菀說話。對(duì)于她精深佛法,那也都是像這樣聽來的。 青菀笑,搭老嫗的話,“像我?guī)煾高@樣有慧根的人,大約世上也難尋呢?!?/br> 老嫗把瓜子往嘴里擱,“小師父莫要自謙,你是她徒弟,能差到哪里去?” 青菀牽牽嘴角,不與老嫗說講太多。譬如她并不是凈虛的徒弟,譬如她也還沒有落發(fā),就是因?yàn)樗?jīng)的師父覺得她沒慧根。這些話說起來不是三言兩語,也不能見著什么人都說。說起來沒完,得把身家都給人交代了不可。 她陪著老嫗說講一刻鐘的時(shí)間,凈虛果從別處回來。遠(yuǎn)遠(yuǎn)瞧著那青灰身影近了,青菀從杌子上站起了身子。迎了凈虛過去,低低道一聲,“師父您回來了?!?/br> 凈虛應(yīng)她一聲,并無再多言語。那老嫗在旁說話,跟凈虛說:“您這徒弟乖巧懂事,師父好福氣?!?/br> 這是兩邊兒夸贊呢,誰也不惱。以這老嫗的精明,瞧不出這兩個(gè)師徒之間關(guān)系微妙么?怕是瞧出了,故意說的圓和話。 青菀不搭這腔,與凈虛說:“師父,天兒不早了,咱們快些進(jìn)城吧。再耽擱,城門閉了,恐就進(jìn)不去了?!?/br> 凈虛卻不著急,也不搭青菀的話,只立掌在身前,跟那老嫗說:“施主,您瞧這天兒已經(jīng)晚了,我們這會(huì)子進(jìn)城有些遲。不知能不能在此處借宿一宿,等明兒一早,咱們就上路。” 老嫗聽這話高興,“可巴不得呢,別說住一日,便是一月也成。我與兩位師父都甚是投緣,還有許多話不曾說呢。今晚便留下,可別再進(jìn)城了。城里你們不熟,怕是進(jìn)去也找不著住處?!?/br> 這就說下了,今晚不急著進(jìn)城,而是在這老嫗家留宿一夜,并不需要青菀發(fā)表住與不住的意見。她只覺得凈虛自個(gè)兒開口求留宿,實(shí)在難得。往常,凈虛是不管這些的,不做那求人的事兒。這會(huì)兒她既有了主意,自己又做下了,青菀跟著就是。 到了晚上,那老嫗做了兩道清素小菜,煮了一些稀米粥并熱了三個(gè)香蔥花卷兒。一桌上吃了飯,她又給凈虛和青菀簡(jiǎn)單鋪了床。期間絮叨些閑話,她說自己有個(gè)兒子,入伍打仗去了。老頭子前些年死了,家里便就剩她一個(gè)。難為有人來上門住住,熱鬧熱鬧。 這些話心酸,然在青菀和凈虛耳朵里都聽不出味道來。青菀見慣了這些,最是心冷的。而凈虛回老嫗的言辭,都是佛家之言,有模有樣寬慰一番。在青菀聽來,那些全都是虛的,沒帶多少情感。 老嫗幫她們鋪了床,便去院兒里洗漱去。青菀隨她出去打水,端回房里服侍凈虛。老嫗瞧她做事利落,樣樣兒都揪細(xì),叫她看著都覺受用,便問她:“小師父出家前是哪個(gè)大戶人家服侍的?” 青菀笑笑,“哪能呢,哪個(gè)大戶人家,折本叫你逃出來做姑子?” 老嫗聽她這話有理,自己那話不過也是瞧著她做事利索隨口一問的。這又不追著了,對(duì)她說:“小師父早些服侍凈虛師父歇下吧?!?/br> 青菀沖她施一禮,自回去房里準(zhǔn)備睡下。 那廂凈虛洗漱罷了,卻又坐在炕上念了一陣經(jīng)。旁側(cè)炕幾上煮一壺清茶,正咕嚕嚕翻泡兒呢。瞧見青菀進(jìn)了房間關(guān)上門,自己停了念經(jīng),轉(zhuǎn)身去看炕幾上的茶水。 青菀不知她怎么突而來了煮茶的興致,這一路上,她也就給六王爺煮過。那一回她被六王爺留下住了一夜,就是因?yàn)樗牟?。青菀偷眼看她,小著步子去自己床鋪邊。正曲了身子要坐下,忽聽凈虛開口說:“過來吃茶?!?/br> 青菀愣神,微微吃驚。她跟了凈虛這么久,這是她頭一回叫自己吃東西。往??蓻]惦記過她,吃的喝的全數(shù)只顧著自己。這又稀奇了,好好的竟特意煮茶吃,還叫她。她又不自覺想起六王爺許礴跟她說過的話來,叫她小心凈虛。 心里雖有揣測(cè),面上卻不能顯什么,還是得應(yīng)一聲往炕上去。在她對(duì)面坐了,問她一句,“凈虛師父今天怎么這么有興致?” 凈虛拿厚巾子把茶壺拎下小火爐,“歷盡千難萬苦,終于到了京城,了了一樁心事罷了?!?/br> 青菀把手掖在大腿上,看她燙杯倒茶,心里的揣測(cè)越發(fā)明晰起來。她往凈虛臉上看兩眼,看不出異樣神色??稍绞沁@樣,她就越覺得這事不同尋常。 凈虛倒好茶,往她面前放,只說兩個(gè)字,“吃罷?!?/br> 青菀看著自己身前的茶杯,手欲抬不抬,半晌才放到桌面上,捏住了。她不端起來,只當(dāng)做什么疑心都沒有異樣,問凈虛:“凈虛師父,您怎么不吃?我給您倒上,咱們一塊兒吃?!?/br> 凈虛微垂眼瞼,“這是特意為你煮的?!?/br> 青菀捏著茶杯的手怔了一下,又聽她說:“這一路上辛苦你了,沒什么能做的,也就只能為你煮一壺茶?!?/br> 青菀的手指在杯腹上輕按,到底是把手縮了回去。她不吃茶,也不再頂一副草包的樣子,鎮(zhèn)定無比地說了句,“是因?yàn)橘裰萆椒四羌旅矗俊?/br> 凈虛一愣,這才抬起頭來看向青菀。青菀吸了口氣,把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