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伸手去掰他的手。

    掰不動她特別惱。

    世界一片黑暗, 她喊了兩聲放開，都沒得到他的回應(yīng)。

    陶苒總算有點(diǎn)怕，她的小手蓋在他的手上, 還在做頑強(qiáng)的掙扎。

    “魏西沉, 你放手呀, 我看不見會害怕?！?/br>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趕緊松了手。陶苒一副劫后余生的樣子看著他：“那我可以回家了嗎？”

    她問得小心翼翼, 仿佛下屬在詢問老板的意見。

    她什么時候那么怕他了？

    魏西沉眼神狠戾起來, 她可不怕什么江燁。反而一副羞答答的樣子。

    他俯下身子：“你為什么會怕我？”

    陶苒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哈哈哈我不怕。”

    魏西沉看著她的雙眼，在她越來越驚恐的目光下后退了一步。他忍了又忍，才忍住了心里那種極度難受的滋味。

    其實(shí)不用問, 他知道為什么。

    青瓷不是個好地方, 他早就如那里陳舊的磚瓦，污濁的泥濘，帶著一身的從地獄爬出來戾氣。

    不僅她怕, 誰都會怕。

    裝得再像，也掩蓋不了骨子里的低賤和冷漠。

    他背過身, 緩緩閉上眼。

    ~

    校慶是十一月十二號, 十一號的時候恰好是光棍節(jié)。

    這一年還不太流行網(wǎng)購, 但是節(jié)日的氛圍莫名濃厚。有人在cao場上用氣球擺了愛心，深情款款地準(zhǔn)備告白。最后沒等到喜歡的女孩子，反而等到了教導(dǎo)主任。

    然后整個錦城高中的人, 都可以看到教導(dǎo)主任追著那個男生跑。

    陶苒和喬靜妙站在教學(xué)樓三樓，看cao場上雞飛狗跳，兩人都忍不住笑了。

    陶苒趴在陽臺上：“算起來，我都過第十七個光棍節(jié)了，真慘啊?！?/br>
    “那我比你好一點(diǎn)?！眴天o妙說，“我去年還過情人節(jié)來著?！?/br>
    喬靜妙高二的時候有個男朋友，她挺喜歡的，兩人感情也好。后來男生病了，挺嚴(yán)重的病，就給喬靜妙說了分手。

    在陶苒印象中，喬靜妙一直都是內(nèi)心挺強(qiáng)大的人，分手的時候也是。

    她沒見喬靜妙哭，聽說當(dāng)時喬靜妙只是很平靜地同意了，說了一個“哦”，就再沒了然后。

    沒有什么狗血的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竟然就那么簡簡單單地分了。

    后來一個雨天，喬靜妙捧著奶茶，神色有些寡淡：“不分又能怎么樣呢，追著他去？然后看著他痛苦看著他死？他死了我就哭一場，然后回來過自己的日子？”

    她說得涼薄，但是又現(xiàn)實(shí)。

    陶苒知道她不是不難過的，至少后來藍(lán)海洋不管怎么追她，都沒見她心動過。

    喬靜妙臉上看不出難過的情緒，反而還能說八卦：“聽說在光棍節(jié)告白比較容易成功，給我說說你收到了幾封情書？”

    “沒有?！?/br>
    “沒有？”

    “嗯。”陶苒點(diǎn)頭，去年倒是好幾封。她長得好看，追求者挺多的，今年卻一封都沒有。陶苒摸摸自己的短發(fā)：“真那么丑??？”

    喬靜妙笑了：“不丑，回頭修一下吧。你明天要主持了對嗎？打扮好看一點(diǎn)，江燁會來，付笛也在，怎么都得把那女的比下去?！?/br>
    陶苒差點(diǎn)咬著自己的舌頭：“江燁怎么會來？”

    “他是尖子生，當(dāng)學(xué)生代表很正常?！?/br>
    陶苒原本還不緊張，現(xiàn)在卻突然緊張起來。

    她臺詞都背下來了，真怕到時候一緊張就什么都忘了。

    按照流程，下午放學(xué)還要去試禮服。

    放學(xué)鈴聲響了以后，魏西沉一直沒動，陶苒就打算自己一個人悄悄跑。她回頭看了一眼，少年坐在最后一排，在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筆。

    他桌上還一堆奇怪的英文文件。

    陶苒背好書包往外走，轉(zhuǎn)角處看到了八班的班花文蕊。

    她化了淡妝，本來就漂亮的臉蛋看著更脫塵，目光在往三班教室里面看。

    這會兒放了學(xué)有一會兒，教室里剩下來的人不多，陶苒順著她的目光，就看到了最后排的魏西沉。

    她想她知道文蕊是來做什么的了。

    陶苒原本已經(jīng)下了樓，后來走到半路想起沒帶自己那份主持稿，又硬著頭皮折返上來。

    這么一折騰，整棟大樓已經(jīng)基本走得差不多了。

    陶苒上來，恰好看到教室里面文蕊和魏西沉的身影。

    文蕊紅著臉在說什么，魏西沉坐著，一直沒起身。

    他沒什么表情，校服挽了兩圈，露出結(jié)實(shí)的小臂。

    文蕊鼓起勇氣：“你能做我男朋友嗎？”

    魏西沉抬起眼睛，目光所及處，看到門口的陶苒，他彎了彎唇角：“不能?！?/br>
    文蕊有點(diǎn)難以接受：“為什么？”

    魏西沉看著陶苒的方向，手指敲了敲桌面，顯得有幾分漫不經(jīng)心，他說：“哪來那么多為什么?！?/br>
    文蕊紅著眼圈跑了，看到門口的陶苒，還狠狠瞪了她一眼。

    陶苒一臉茫然，她最近招誰惹誰了？

    她進(jìn)來拿了主持稿，魏西沉和她一起走，兩人都要去試禮服。

    一路上誰也沒說話。

    他們兩個去得晚，齊磊和鐘倩已經(jīng)試過衣服了。

    學(xué)?？偣矞?zhǔn)備了四套衣服，就算不合適也只能將就一下，每件衣服的盒子上都標(biāo)了名字。

    魏西沉拿了衣服就走了，他看都沒看，仿佛讓他穿個麻袋都無所謂。

    但陶苒拿了盒子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剩下那個盒子寫了鐘倩的名字！

    陶苒問文藝部的小學(xué)妹：“為什么會是鐘倩的呀？我的衣服呢？”

    小學(xué)妹臉色不太好看：“對不起啊學(xué)姐，剛剛鐘倩學(xué)姐說她那件不合身，太大了，她撐不起來，就和你換了。你那件她穿著正合適。我攔不下來，她拿了衣服就走了?！?/br>
    陶苒原本那件衣服是俏皮的鵝黃色，看著青春又活潑。

    陶苒有些無語，打開面前鐘倩的盒子。

    一套紅色的抹胸禮服。

    紅艷艷的，透著幾分艷俗。

    “……”

    “陶苒學(xué)姐，現(xiàn)在怎么辦?。俊蔽乃嚥繉W(xué)妹也是第一次辦這種活動，比陶苒都急。

    陶苒有些不忍心，壓下心里的火氣：“沒事，你別急，我先試試?！?/br>
    隔壁有文藝部的試衣間，這套禮服是后背拉鏈?zhǔn)健?/br>
    陶苒拉拉鏈怎么都拉不上去。

    “……”太小了臥槽！鐘倩嫌大的衣服她穿著竟然小了，這是多么惡意的世界。

    陶苒深吸一口氣，還是沒拉上去。

    她探出一個頭，小聲招呼外面忐忑不安的學(xué)妹：“你能幫我拉一下拉鏈嗎？”

    “好的?！睂W(xué)妹進(jìn)來幫她拉拉鏈。

    兩人折騰好一會兒終于拉上去了。

    陶苒回頭才發(fā)現(xiàn)學(xué)妹臉特別紅。

    “你別笑啊，我是不太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