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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淺的若有似無的笑意,一時讓陳副總監(jiān)暗暗稱奇,同時也私心地替董事長感到高興。從言語中能感受得到,董事長對他這個小徒弟非常欣賞和中意,如果真能和大少爺結(jié)成良緣,董事長多年的心愿可就實現(xiàn)了一半了。 不過,陳副總監(jiān)向來懂得把握分寸,自然不會僭越地去插手東家的私事。況且,小年輕的感情事,只能順其自然。 工作間里正好有兩張桌子,喬大少很識趣地主動霸占了里面稍小的那張,打開公文包將里面厚厚的一疊文件拿了出來攤在桌上。 凌照夕看了眼最上面幾張卷起來的頁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呃,許特助休那么久的假,這人真的沒事? 陳副總監(jiān)將凌照夕的表情看在眼里,低頭掩飾眼底的笑。 藝術(shù)品修復(fù),大體上分為博物館的藝術(shù)性修復(fù)和民間的商業(yè)性修復(fù)。前者注重的是神,后者注重的是真。但有兩個共同的原則,那就是:最少干預(yù),以及修復(fù)可逆。 凌照夕把帶來的材料一一展示給陳副總監(jiān)過目,并說明了待會兒要如何處理。 她今天要做的,是凌家獨創(chuàng)的粘合劑,記錄在凌家傳世手札的下卷中。而賀望城竊走的那一份里,秘方早做了篡改。 陳副總監(jiān)按捺著內(nèi)心的激動,細(xì)細(xì)將凌照夕的說明牢記于心。 很快,工作間里就響起了一陣陣電動切割刀、打磨機和石杵的聲音,凌照夕處理完一種材料,忍不住就要去看坐在里面的喬大少一眼,擔(dān)心會影響到他。 喬司自然察覺到了她的小動作,頗為享受地拖了一會兒,等到她再一次看過來的時候才頭也不抬地出聲道:“放心吧,并沒有打擾到我?!?/br> 凌照夕撇了撇嘴,繼續(xù)專心做自己的事。 工具齊全又趁手,還有他師父這個高手幫忙,材料處理得比她預(yù)想中的還要快。 “師父,除了份量,在最后調(diào)制的時候,材料添加的順序也是有嚴(yán)格的講究的,這二十一種材料,哪怕只有一步出現(xiàn)了差錯,最后調(diào)制出來的粘合劑在效果上就會大打折扣?!?/br> 陳副總監(jiān)嚴(yán)肅地點了點頭,不過心里有點犯愁,以他的年紀(jì),要一次性毫無誤差地記下二十一種材料的順序,著實有些沒把握。 凌照夕從背包里拿出一張記事卡交給陳副總監(jiān),“師父,這是粘合劑的材料和配制方法,調(diào)制時添加的順序是把這一串材料名三個分成一組,第一組是從前往后添加,第二組是后從往前添加,第三組是中間-前-后的順序,第四組是中間-后-前的順序,第五組同第一組,以此類推?!?/br> 陳副總監(jiān)一個沒忍住,眼里泄露了笑意。 凌照夕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fā),“我爺爺說過,小心駛得萬年船,哈哈!” 這話真不是硬扣到凌家爺爺頭上的,他老人家在世時最常說的就是這句話。 陳副總監(jiān)點了點頭,“你爺爺?shù)南敕ê軐Γ蹅兪窃摫M可能謹(jǐn)慎小心。” 畢竟如今的鑒定部老大是方平,他可是喬總一手提拔上來的,部門內(nèi)更是有不少他們的心腹,尤其是又新來了一位很邪乎的凌顧問。 喬司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手上的文件,一邊分神聽著那邊師徒倆小聲說著話,不禁覺得這情形有些逗趣。 三樓寂靜的走廊內(nèi),忽然響起一陣均勻的腳步聲,伴隨著音量不高的交談聲。 喬老聲音溫和地安慰著身邊的中年男人,“季南啊,你也不要太著急,東西就先放在我這里幾天,讓梁工他們好好研究研究,看能不能找到修復(fù)的法子。不過,你也要做好最壞的心理準(zhǔn)備。” 喬季南苦笑,“大伯父,這次是我給您添麻煩了。其實本來院里已經(jīng)決定放棄了,正好這邊有個會,我想著順便拿過來讓您給看看,如果您也沒辦法,那就是真的沒有希望了,我也能徹底死心?!?/br> “一家人,說什么麻煩不麻煩的。再說了,這是國寶,總得盡了人事之后才能聽天命?!?/br> “您說的是!”沒有外人在場,喬季南在自己的伯父面前沒有顧及地袒露出內(nèi)心的沮喪和懊悔,“這次的確是我們工作失誤,才導(dǎo)致國寶二次受損,造成了無法挽回的重大損失......” 喬老拍了拍他的肩膀,“發(fā)生這種事是誰也預(yù)料不到的,事已至此,再揪著不放也沒有益處,總結(jié)經(jīng)驗教訓(xùn),盡力避免以后再發(fā)生此類情況才是正理?!?/br> 喬季南點了點頭,心情雖然還是很沉重,但沮喪頹唐的感覺卻消散了不少。同樣的話,從他大伯父口中說出來仿佛格外能安慰人心。 走到電梯口,喬老的視線不經(jīng)意間掃到某間工作室門玻璃里透出的燈光,猛然間想起了什么,立刻掏出電話調(diào)出個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通。 工作室內(nèi),陳副總監(jiān)指了指手機,走到一旁有些意外地問道:“董事長,有事嗎?” 喬老問道:“你還在工作間?和凌丫頭一起?” “是,馬上就準(zhǔn)備走了。” 喬老看了眼身邊的喬季南,忽的萌生了一個念頭,對電話那邊的陳副總監(jiān)說道:“那你讓凌丫頭接一下電話,我有些事想和她說說?!?/br> 陳副總監(jiān)應(yīng)了一聲,走過來把電話遞給凌照夕,輕聲道:“董事長說有事找你?!?/br> 凌照夕有些意外,但立刻從師父手里接過電話,“董事長,您找我?” 聽到這么個稱呼,喬老不禁一笑,“不叫我喬爺爺了?” “這不是還在公司嘛。” “才跟了你師父幾天呀,就學(xué)會他那套古板的脾氣了!”喬老無奈搖了搖頭,說道:“我和國宮博物館的副館長剛從梁工的辦公室出來,看到你們工作室的燈還亮著,方便我?guī)^去看看嗎?” 雖然凌照夕主動邁出了一步,但出于尊重和小小的私心維護,喬老還是謹(jǐn)慎地事先征詢凌照夕的意見。 副館長大人?! 凌照夕眼神一亮,想也沒想地開口應(yīng)道:“方便!當(dāng)然方便!” 說罷急忙沖到門口打開了門。 “凌丫頭,在這兒呢!”喬老朝凌照夕揮了揮手,按斷了電話,帶著喬季南走了過去。 喬季南對他這個大伯父是既敬重又有些敬畏,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他大伯父的態(tài)度總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yán),讓人不自覺的就產(chǎn)生壓力感。 可這次見面,他明顯感覺到了大伯父的改變,尤其是現(xiàn)在,竟讓人感覺不到一點點的威圧感。 看來,應(yīng)該和站在門口的那個小姑娘有關(guān)。 喬老剛走出去不到一半,看到喬司竟然從里面走出來站到了凌丫頭身后,微微一愣,很快被更明顯的笑意取代。 “爺爺,四叔?!眴趟鞠乳_口打招呼。 “董事長好?!绷枵障Ω鴨柡?,本就明亮的眼睛在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