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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占了半張紙。這么大的字,信紙卻是普通尺寸,難為謝亭怎么寫得下的。 傅珺忍笑看著那黑糊糊的三個字,猜測在謝太太送的儀程里,應(yīng)是夾帶了不少謝亭叫捎上的吃食,要不謝亭也不會特意寫了這三個字過來。 不知何故,傅珺的心情竟莫名地好了起來。這簡簡單單、毫無心機的三個字。遠勝于那些口是心非的叮嚀與關(guān)懷,讓她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她滿面笑容地折好信紙,珍重收進懷中,又面朝著謝府的方位端正站好,屈身拜了一拜,方轉(zhuǎn)首笑道:“煩mama回去轉(zhuǎn)告謝伯母,只說我在這里拜謝了,多承她還念著我,待我回了京,定去登門拜謝。” 康mama忙笑著客氣了兩句。 傅珺便又道:“再煩mama上復(fù)你們家姑娘。說我很喜歡她寫的信,那信封兒與信紙真真做得好。另她送的東西我也收下了,告訴你們姑娘,我會好好兒吃的。我這里另有一樣?xùn)|西。也煩mama替我捎給你們姑娘?!?/br> 說到此處,傅珺喚過青蔓,叫她將一只紫口鐵足、燒制成小豬模樣兒的哥窯罐兒拿了過來,傅珺親捧予康mama,笑著道:“這是我跟人學(xué)著漬的梅子,乃是姑蘇那一帶的口味。便送予你們姑娘嘗嘗吧。我手藝不佳,還請你們姑娘不要嫌棄。另這瓷罐兒亦頗有可賞玩處,一并叫你們姑娘留著頑吧?!?/br> 那康mama一見這瓷罐便知不是凡品,那上頭釉光暈然、渾厚如墨玉一般,形制更是少見的動物形狀,不由大為驚異。原以為侯府庶房之女,只怕手頭兒并不寬裕,卻不想這傅四姑娘出手如此大方。 不過她終究是見過世面的,那訝異之色只是一閃而過,便恭敬小心地接了罐子,又與傅珺客氣了幾句,這才向傅珺告辭。那沈mama便親送了康mama出去。 恰巧此時,錢mama亦帶著人回來了,兩下里錯肩而過,錢mama的臉上便閃過幾分訝色。她微微側(cè)目望著沈mama離去的方向,略頓了一頓方朝傅珺這邊走來,見過禮后便稟告道:“稟四姑娘,那艙房老奴已帶著人歸置好了,一應(yīng)俱是全的。老奴請四姑娘的示下,是再在這里等一會子,還是現(xiàn)下便上船去?” 傅珺笑道:“mama辛苦。我還想在這里等一會子,mama累了這半天兒,想也乏了。外頭帷子里備了茶水,mama帶人下去歇歇吧?!?/br> 錢mama一聽傅珺安排得周到,面上便露出笑來道:“四姑娘費心了?!闭f著那眼珠子便轉(zhuǎn)了轉(zhuǎn),似是在等著什么。 傅珺卻像根本沒注意到,只叫了青蔓過來道:“你帶錢mama她們?nèi)ネ忸^吧。我乏了,青蕪過來扶我上車?!?/br> 錢mama聞言不由一愣,那里青蔓已經(jīng)笑瞇瞇地走上前來,將手一伸做了個“請”的姿勢,青蕪則扶著傅珺直接上了車。 錢mama又等了一等,見傅珺已然坐進了車里,連車簾兒都放下來了,卻是半點表示都沒有,她的臉便拉長了兩分,舉眸看了那馬車一眼,方跟著青蔓退了下去。 沈mama此時恰好進來,目睹了整件事的過程,不由暗自搖頭,只覺得傅珺此舉有些欠妥。錢mama究竟是侯夫人遣來的,若惹得她不痛快了,回去說些什么,卻是于傅珺不利。 ☆、第117章 見錢mama去了,沈mama便走到馬車旁邊勸道:“姑娘,怎么著也該賞些銀子的,那錢mama……” “我不想賞?!备惮B打斷了沈mama的話道。 “姑娘!”沈mama有些訝然地道。 傅珺探手撩起一角車簾,歪頭笑道:“mama,咱們雖有錢,那錢也不是飛來的,是我娘留下來的。這些人我便賞她再多的銀子,她能對我好么?她心里能瞧得上三房?娘親素昔也常賞她們的,mama可瞧見她們對三房假以辭色了么?還不是該怎么著便怎么著。既然賞之無用,我做什么要給她們銀子?那就是一群喂不飽、養(yǎng)不熟的白眼兒狼?!?/br> 沈mama啞口無言。 傅珺這明顯是歪理,但卻不能說錯。這錢mama原是侯夫人的心腹,她們待傅珺的態(tài)度,全在于侯夫人的眼色,與傅珺賞不賞銀子關(guān)系不大。 傅珺又放緩了語氣道:“何況咱們這便要去姑蘇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呢,目下也用不著錢mama她們,賞也無用。等我回府用得著她們了,再賞也不遲。mama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沈mama啞然看著傅珺,半晌方無奈地點了點頭。 傅珺便笑了起來,拉著沈mama的手撒嬌道:“mama別不開心了。等離了侯府,咱們不用看這些人的眼色,自自在在的多好。聽聞那姑蘇風(fēng)物佳美、文采風(fēng)流,到時候還要煩mama說給我聽呢,mama只想這些歡喜的事情便是?!?/br> 沈mama被傅珺這么一鬧,再多的不開心也全沒了,只剩下滿心的疼寵,拍著傅珺的手柔聲道:“好,好,都聽咱們姑娘的。” 傅珺便又膩著沈mama說笑了幾句。不多時青蔓也回來了,將錢mama等人的反應(yīng)皆說予了傅珺聽。她本就口齒便給,說得活靈活現(xiàn)的,錢mama如何拉下臉。那些仆婦如何指桑罵槐等等,統(tǒng)統(tǒng)學(xué)了一遍。 傅珺便拿這個當笑話兒聽,又賞了青蔓一角銀子,說她學(xué)得好。沈mama無奈地笑著搖頭。也不再說什么了。 很快便到了開船的時辰,傅庚便進了帷子里,也不說話,俯身便將傅珺抱下車來,不顧她的反對。將她徑直抱進了船艙。 看著滿臉擔(dān)心的傅庚,那種酸澀的感覺又浮上了傅珺心頭。她知道他極不放心她,卻又不得不將她送出侯府。這種無奈且揪心的感覺,她雖無法感同身受,卻完全能夠理解。 她便拖著傅庚圍著船艙周邊轉(zhuǎn)了一圈兒,指給他看她歇的地方,又指了沈mama她們的住處、行李安置的地方給他看。她希望傅庚能明白她的意思。她很好,她可以照顧自己。她不想成為他的障礙或負擔(dān)。前世今生,她從來都不曾成為任何人的負擔(dān),也不曾特別依戀過什么人。 除了王氏。 可是。王氏已經(jīng)不在了,那種溫暖而依戀的感覺,亦隨著她的離開而離開。 而對傅庚,傅珺沒辦法生出同樣的情感。她承認,她依舊被前世的那位父親所影響著。她也承認,她是有些刻意地拉開了與傅庚的距離。 與其得到后又失去,倒不如從開始就不去擁有。 傅珺搖搖頭,甩掉了那漫涌上來的傷感與淚意。 船緩緩地離了岸,她微笑地依在船欄邊,向?qū)γ娴乃遁p揮衣袖。在水波盡處。那個瘦削而修長的身影定定地凝在那里,慢慢地小了,淡了,終是隱在了一片闊水長天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