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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眼前是交錯縱橫的幾條巷弄,行人如織、車馬往復,傅珺所乘的馬車卻早已隱沒在了這熱鬧的上元街景中,再沒了蹤影。 許娘子腳下一軟,人便朝下倒去。幸得那方臉侍衛(wèi)身手了得,一安置好王襄便又及時趕到了許娘子處,扶起了她,將她也拉進了巷弄中。 其實,傅珺所乘的馬車并未行得太遠,而是拐進了一條小巷中。 只是,這條小巷是什么巷子,馬車此刻又處在城市的哪個位置,傅珺卻是一無所知。 來到姑蘇近四年,她先是三年守孝,后又因了要守宋夫人的規(guī)矩,便一直便沒出過府,對于姑蘇城中的大街小巷,她自是全無頭緒。 她只知道,方才馬車停下時阿淵打開車門,冷風拂面而來,新鮮的空氣讓她覺得好受了一些??墒?,不過一轉眼間,王襄與許娘子便都不見了,只剩下她重又被關進了車廂里,繼續(xù)上路,也繼續(xù)被顛得七葷八素。 一時之間,傅珺倒沒旁的感覺,只覺得匪夷所思。 她記得她明明是跟著王襄與許娘子坐在車上的,誰想這車門開了一下,又關了一下,她就只剩一個人了。方才發(fā)生了什么事,直到過了好一會,傅珺那已經(jīng)被顛成了糊狀的大腦,才理出了一條脈絡。 方才馬車所停之處,必定是早就定下的換車地點。在王襄他們制定的預案里曾做出計劃,若路上遇人跟蹤,車馬便會循著某幾條岔路而行,再于某處換乘車輛。在換乘地點已經(jīng)備了幾輛一模一樣的馬車,足夠迷惑跟蹤者了。 至于阿淵的舉動,傅珺理解為:因換車時間極短,于是阿淵便以最快的速度,將最重要的人物——王襄,以及次重要的人物——許娘子,一并拉出車外,轉移到更為安全的車輛里。 至于剩下的“小廝”,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為節(jié)省時間便先放著不管,容后再說。 想到此節(jié),傅珺不由有點哭笑不得。 王襄他們著力表現(xiàn)出對她這個“喑人小廝”的忽視,看來是成功地迷惑了阿淵??墒窃谟龅轿kU時,此舉的反效果便顯現(xiàn)了出來。阿淵根本不用權衡,輕易地便做出了取舍。 傅珺的面上浮出一絲苦笑來。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么? 此時,馬車走得比方才又快了,車廂亦從左右搖晃變成了上下顛倒,且這顛倒的幅度大有越來越劇之勢。 傅珺覺著,只要不左右來回地搖晃,胸口的那股煩惡之感便輕了一些,這種程度的顛簸也在她能夠忍受的范圍內(nèi)。 到得此刻,傅珺索性也不多想了??倸w已經(jīng)被阿淵帶著走了,看其身手想必會些功夫,跟著他跑路還是有一點安全保證的。便退一萬步說,真到了危急時刻,傅珺不介意為了保命而挑明身份。 名聲什么的,比起自己的命來又算得了什么? ps:鞠躬感謝tanpeggy2、涼若風雪、加菲43002、么寶、楚大姐、尾號3659的書友童鞋的月票。謝謝大家的支持哈。 ☆、第184章 想至此處,傅珺便完全放松了下來。趁著這會子沒那么暈,她左右望了望,探手拿了兩張軟墊鋪在身后,背靠著車壁坐穩(wěn)了,又自那簡陋的板蓋下取出了茶壺與茶盞。 車子越走越快,幾乎是一路狂奔。而在阿淵那堪比飆車的車速中,在時常被顛得屁股懸空的狀態(tài)下,傅珺成功地為自己倒了半杯茶,又成功地將之灌進了口中。 如果忽略這能把人骨頭顛碎的車速,傅珺覺著,這茶的味道還真不錯。 馬車這般疾行了大約有一刻鐘的樣子,車速忽地便放緩了下來。暮色在此時變得越加深重,眼見著便有零星的燈火,從車窗外一掠而過。 傅珺一臉淡然地靠坐在車中,已經(jīng)懶得再往窗外看了。反正越看頭越暈,倒不如不看,養(yǎng)些精神等著下車再說。以她的推算,待停車之后,阿淵肯定是要帶著她一起跑路的。再不濟她也是個“心腹小廝”,輕易也不能叫對手奪了去。 正在她如此作想之時,馬車終于停住了。 阿淵拉開車門時,見到的便是那個喑人小廝淡然地端坐車中,面無異色、神態(tài)自若,唯有衣服的前襟沾了幾粒水珠。他瞥眼瞧見車底板蓋已經(jīng)掀開了,里頭的一只杯盞中留了一些殘茶。 阿淵那隱在黑臉下的長眉,不由微微一挑。 真看不出,這小廝倒挺大搖大擺的,竟還自己倒了茶來喝,也不知道是鎮(zhèn)定呢,還是傻得不知道怕呢。 這些念頭在阿淵心中一掠而過。只是,此際的情形卻是容不得他多想的。他只瞥了傅珺一眼便沉聲道:“速速下車。”說罷便轉身往前行去。 傅珺知道這個時候也不是講究的時候,甩開尾巴要緊。因此聽了阿淵所言后立刻便挪至車門處,并起雙腿跳下了車廂。 然而,她的雙足方一踏上地面,腳下便是一軟。 那雙剛剛經(jīng)歷了古代版飆車的嬌弱雙腿,早已不堪重負。此時一經(jīng)接觸地面。便完全失去了支撐的力量,而是帶動她整個人以一種擁抱大地的姿勢,義無反顧地撲倒了下去。 阿淵方走了兩步,便聽到身后傳來“撲嗵”一聲悶響。他立時轉首看去。身后卻已不見了那黃臉小廝的身影。他的視線下移再下移,一直移到腳下,這才看見了撲倒在他腳前的某人。 傅珺已經(jīng)不知道該用什么心情來應對此刻的情況了。只覺得整張臉一片火燙,剎那間真是有種想要去死的感覺。 她真是太丟人了。 之前一直怕自己吐出來,好容易那陣子感覺過去了。卻沒想到坐車時間太久,又一路顛簸得厲害,腿腳早就軟了。偏她還非要選擇那樣一種輕盈的姿勢下車。 于是,她就真的很輕盈地……摔了個嘴啃泥。 阿淵垂眸看著眼前這坨青灰色的物體,軟趴趴地堆在他的腳前,物體周邊露出一雙手一雙腳來。 如此形狀,阿淵不由便聯(lián)想到了某種能活萬年的爬行動物。不知何故,那原本涌動于心頭的怒意不見了,他反倒十分想要笑。 他低低地咳了一聲,竭力忽視那股涌到唇邊的笑意。俯身一把便拉起了傅珺,沉聲道:“快走?!闭f著便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傅珺現(xiàn)在真是灰頭土臉的,頭發(fā)也亂如雞窩。若非臉上有那一層黃米分撐著,她真是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她上輩子還是真小孩的時候,也沒這么摔過跟頭,還是正正好好摔在別人的腳下。這算什么事兒?難道就因為阿淵的臉夠黑,于是她就五體投地了? 傅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