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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過一次回顧。他甚至已經(jīng)記不清,他是如何一點一點地褪去了曾經(jīng)的鮮烈、激揚與明亮,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 “五軍營那里。朝上仍無定論?”田荀問道。 他的話語讓傅庚回過神來。 他擱下茶盞,撫了撫頜下短須。眸色已是一片清明:“尚無。然觀今上之意,似有所屬?!?/br> “孟淵?”田荀立刻問道。 傅庚贊賞地看著田荀,點了點頭:“先生目光如炬。” 田荀淡笑道:“大人謬贊。”言罷又蹙緊眉頭:“然,圣上寧不懼外戚乎?” 傅庚灑然一笑:“自古以來,明君從無所懼?!?/br> 田荀微怔,旋即撫須笑了起來,點頭贊道:“大人這才是高見哪。” 二人相視一笑。 五軍營提督的空缺,始終不曾有人替補。朝堂之上眾人諱莫如深,誰也不敢冒然推舉。傅庚亦保持沉默,泯然于眾臣。 好在劉筠也不急。 新帝新氣象,他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比如冊封皇后、妃嬪、公主等等,并立太子。這些事情無不是耗時耗力,又要祭告太廟,又要欽天監(jiān)選日子,直至小滿前后才堪堪結(jié)束。 陳太后依舊做她的太后娘娘,原英王正妃孟清正式冊封為皇后,嫡長子劉霆為太子,劉箏仍做她的福安公主。另有幾個側(cè)妃、姨娘所出子女亦有封賞。同時,英王府中妾侍等亦扶搖直上,一躍成為宮中各階妃嬪。 皇后的冊封大典過后,照例又是一系列的命婦進宮送上賀禮表箋等程序。待幾撥誥命夫人俱皆見過,各勛貴世家便接到了皇后懿旨,著她們帶同女兒入宮覲見。 這可是很少見的情況,京中高門一時間眾說紛紜。如今太子劉霆才八歲,遠未到選妃的年紀。便有人猜測皇后是要為幾位公主選伴讀。也有說是為選秀提前做準備。 無論如何,傅珺身為九卿之女,自是免不了走上一遭。于是,四月中旬的一天,傅珺與傅珈等幾位姐妹,便于晴朗的春日暖陽中來到了皇宮。 皇后孟清乃是溫國公孟鑄元配夫人呂氏所出之女。 呂氏出身陜西世族,據(jù)說前秦時乃是望族。傳至大漢之時,這一支的呂氏已非千年前的嫡支,族譜亦只能上溯到唐末漢初。但呂氏堅稱他們乃是前秦分支,世人倒也駁不了他們。 呂氏與孟鑄婚后多年只生了一女孟清,后便因病故去。當年,孟清以失婦之女的身份嫁予英王劉筠,乃是景帝多方權(quán)衡后賜的婚,目的自然是不讓劉筠有任何助力。 彼時,所有人皆以為孟清這輩子最多就是個王妃。更有人猜測,以景帝對劉筠的忌諱,沒準兒她這個王妃做不了多久,就要與金水巷的前主人寧王一家子在地下相聚了。 然而世事難料,如今孟清高高在上,貴為皇后。那些當年曾經(jīng)俯視過她的人,此刻只能跪在地上向她行禮,這種感覺也奇妙得很。 傅珺并沒有多在意這些事。 在金碧輝煌的永昌殿中,傅珺的視線始終凝在一個人的身上。 那是一個傅珺絕對想不到能于此相遇的人——姜姒。 姜姒居然成了劉筠眾多老婆中的一個! 她現(xiàn)在的身份是采女,在宮中的位份算是非常低了,再往下兩階便是無品級的秀女。 如此低微的位份,姜姒的神情卻十分怡然。她垂眸站在某位昭儀的身側(cè),臉上始終含著一抹夢幻般的笑意,腮凝櫻米分、眉眼含春,那一份幸福的滿足,是再也偽裝不來的。 ☆、第568章 傅珺有一剎那的膈應。 兩個月前,劉筠以準天子的身份深情告白,一臉的情深不悔。而一轉(zhuǎn)臉,他就把謀算了傅珺無數(shù)次的姜姒納入后宮。 或許在他看來,這就是小事一樁。傅珺可以肯定,如果她就此質(zhì)問劉筠,說不定劉筠還會高興,認為傅珺是在嫉妒。 傅珺忍不住心下嗤笑。 這都是什么混蛋邏輯? 她從來沒對劉筠的感情抱有任何幻想。她只是對古代男人這種骨子里的性別優(yōu)勢感到不可思議。他們哪來的自信,以為全天下的女人見著一個位高權(quán)重長得帥的男人,就必須一心嫁過去死也不放手? 這種自以為是簡直可笑。 淡淡地掃了一眼姜姒,傅珺轉(zhuǎn)開視線,隱身于一眾高門閨秀間,完成了跪、叩、起等一系列拜見儀式,隨后便站在旁邊當布景,聽著皇后孟清與眾命婦寒暄。 孟清一面說著話,一面將眼風不經(jīng)意地往下掠了掠。 她必須承認,即便在這樣多的妙齡少女中,那位傅氏四女仍顯得非常出眾。雪膚朱唇、長眉如墨,一雙明眸如秋水般冷冽,可謂絕色姝麗。而她身上那種清淡的氣韻更叫人著迷,那味道形容不出。似是與年齡不符的滄桑,又含著隱約的銳利,偏她還生得柔弱,纖細的腰身不盈一握,格外堪憐。 也難怪劉筠一見難忘了。就算是孟清見了,也自覺得這般美貌著實驚心動魄。 與誥命夫人們說了幾句客氣話,孟清便叫了身邊的女官帶各位貴女去御花園走走,不必拘在宮中。 領了皇后之命,眾女便又去了御花園。 此時正值春好之時。園中花團錦簇、綠樹蔥籠,景致頗為優(yōu)美。傅珺便與陸緗、謝亭并馮薇做了一處,去了一處六角小亭子坐著說話,并不敢四處亂跑。 陸緗便悄悄打趣謝亭道:“你不是鬧著要斗草的么?在書院里天天吵著玩,這會子有這么大一所花園,你怎么又不玩了?” 謝亭便嘟了嘴道:“緗jiejie最壞了,天天來打趣人家。人家就是再想玩。也不敢在這里造次嘛。緗jiejie你要再這樣講。那牡丹箋你也別想要了?!闭f罷還鼓起包子臉“哼”了一聲。 馮薇便柔聲勸道:“好啦,亭兒也別生氣。待過幾/日/我下了帖子,請你去我家玩。我們家旁的沒有?;ú菔嵌喽嗟?,你想摘什么就摘什么?!?/br> 傅珺看著她們說話,覺得這次進宮真是歷來最省心的一次,眸中笑意點點。 便在此時。忽見一個女官模樣的宮人走了過來,躬身道:“傅四姑娘。娘娘召見,請您隨我來。” 小亭子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傅珺心下嘆了口氣。 才說這次進宮省心來著,這不就來事兒了。 她略停了片刻,起身笑道:“煩請這位姑姑帶路?!?/br> 馮薇與謝亭倒沒什么。陸緗卻是一臉的擔憂。她所歷之事比謝亭她們多得多,自是覺得這宮人來得有些突兀。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