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道：“它喜歡你們，它是為你們來的?！?/br>
    何思和何瑜感覺到了來自黑暗深處的召喚。

    那里有一個古老的戰(zhàn)場，雙生子的戰(zhàn)場……一個饑餓的戰(zhàn)場。因為它已經(jīng)殘缺了很長時間，迫不急待地渴望圓滿。

    她們也同時判斷得出，那不是她們所能對抗的。

    當它靠近，現(xiàn)實世界變得又薄又脆，她們腳下的大地毫無實質的感覺，仿佛曾經(jīng)憑依的一切都在這樣的力量下破碎了，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與饑渴。

    最后的時候，她們只來得及抓緊對方的手，然后便一起跌了下去。

    在落下去的那一刻，她們聽到暗石說道：“最后，這個世界會教會她倆……”

    她們沒聽到后面的話，但也可以想見那是什么。對這些人來說，旦凡不如他們的意，都要給你一堆大道理，說他們那套冷酷的行事風格才是普世真理，而你只是年輕犯了錯誤，還是早早投降，在知道英明神武的他們腳邊當個無名小卒就好。

    見得多了。

    在進來之前，何思兩人大概也知道這是個什么地方。

    這有點類似于一個……洞天福地吧。

    四維空間的碎片，或是碎片長成的東西。剛聽到這個詞時，何思好好地遐想了一番，這有點像沒有超能力之前遐想超能力有多好一樣，可到了實際cao作的時候，才會發(fā)現(xiàn)……呃，至少目前她們碰上這個很不樂觀。

    何思有點懷疑她們是不是運氣就是特別糟糕，碰上的都是一言難盡的類型。

    天選者這么多，肯定也有人能活在言情一般美好的世界中吧。

    眼下把她們吞進去的，就是特別可怕的一款。

    兩人張大眼睛，這里看上去是一片極為古老的天地，沒有任何植物，地成干涸，像是風干的rou。何瑜看了一眼地面，尖叫了一聲，也虧是她尖叫了，何思考慮到自己是jiejie，才忍住沒叫出來。

    干涸的地面上呈現(xiàn)隱隱的人類的形狀，大大小小小，渾身赤裸。她忍著難以言表的惡心，仔細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只是地面溝壑的形狀，并不是真的有人。

    她抬起頭，一眼看上去，整個世界什么也沒有，是片一望無際的平原，不時可見些山川溝壑，長著rou或是人形一般的紋路。

    而在地下更深處，那些尖叫充斥天地，這片這龐然大物處于一種極深的分裂狀態(tài)，無法融合，充滿了痛苦。

    何思低頭看自己的雙腿，從腳踝之處，植物紋身一般的藤蔓朝著上方生長，藏于皮膚之下，一片漆黑，雖然能看到枝葉和花苞，姿態(tài)卻又像是升騰卷曲的火焰。

    像是注意到兩人的目光，紋身微微一動，像沉睡中的動物因為撫摸而繃緊，然后又放松下來。

    有一刻，何思又想起很久以前簡安的話，說她們會在地獄之火中燒灼什么的，這姿勢還真是像。

    只不過是她們有兩個人，她想，手拉著手，被這饑餓的火焰焚燒。

    “還好嗎？”何瑜說。

    “還行?！焙嗡颊f，動了動有點扭傷的腳踝，它轉眼就痊愈了。

    她抬頭看天。

    天空……她們不確定那是真的是天空，呈現(xiàn)臟兮兮的灰、紅、和黑色，仿佛是長滿瘤子的rou體。有的時候你受了傷，傷口就是再也長不好了，留下各種各樣的瘢痕組織，帶著舊日的傷痛與丑陋……這里看上去差不多就那樣子。

    “我突然想到以前看過一本……”何思說。

    何瑜詭異地看了她一眼。

    “大概是說某個很強大的生物，因為缺少某一部分基因，到處旅行尋找自己另一半的故事?！焙嗡冀又f下去。

    “我死的這兩年你都看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書？”何瑜說。

    “在隱修會看的。”何思說。

    “是什么‘教育書籍’嗎？”

    “是的吧，我看了很多教育我要成熟一點，別跟個幼稚的小孩一樣，纏著世界要不可能有的東西?！?/br>
    這對雙生子站在這片大概會“教她們做人”的古老的戰(zhàn)場上，同時轉頭看向一個方向。

    這不需要確認，這種地方可不像人界是一片巨大的混居地，對于雙生子來說，當來到這兒，天然便知道戰(zhàn)場身處何方。

    她們轉身朝那方向走去——反正不解決問題，是肯定出不去的——那些人形一般的溝壑在腳下展開，像分離的肢體，怎么努力也長不到一起去。

    “結局怎么樣？”何瑜說。

    “不好?！焙嗡颊f。

    她想了想，解釋了一句：“根本沒什么缺失的基因，男主角就是腦子有問題，追逐死去雙胞兄弟的影子，其實只是困于自己內心的痛苦與殘缺感罷了。后來認識了女主角，她溫柔又可愛，教他怎么向前看，然后他們就皆大歡喜的結婚了，生了好幾個小孩。”

    “那不是個喜劇嗎？”

    “他屈從了第二好的?！?/br>
    何瑜朝她笑。

    “最好的就是最好的?！焙嗡颊f，“第二好的就是第二好，絕不會因為最好的沒有了，它就變成最好那個了?！?/br>
    “是的，但他兄弟就是死了，找不回來了吧？”何瑜說。

    “我怎么知道，作者一口咬定找不回來了。但你不能相信作者，這就好像從你死了以后，所有的人都告訴我，找不回來才是正常的。”何思說，“我怎么說確定能找到你，他們都不相信?！?/br>
    何瑜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書里說，雖然從外面看上去很好，他仍活在地獄里。”何思說，“地獄就在他心里，他困在那里，因為痛苦而不斷哭泣和哀嚎……”

    她看著這片天地，說道：“這里真像個因為基因殘缺，變得丑陋、痛苦，無法生長的龐然大物。”

    何瑜說：“所以它通過雙生子來彌補缺失嗎？”

    何思看看她。

    “不知道，”她說，“但聽上去好正確啊。”

    第十二章 沒法放手

    雙生子在這片詭異的世界前行。

    當站在這里，兩人都有種強烈的感覺——在很久很久以前，這里是片美麗而且生機蔥郁的世界，但有什么徹底地掠奪了它，把它變得寸草不生，成為一片永遠處于饑餓中的噩夢。

    在人類的世界，如果你被搶了，報了警，找了民政，跟家人哭訴一翻，換上衣服，把皮夾塞滿，又是好漢一條，走在路上也沒人看得出你被搶過，但在這個世界就不一樣了。

    看著這一大片光禿禿的rou體，雙生子非常確定，這個世界——或者本就是個生命體——被搶過。非常惡劣，異常嚴重，伴隨著嚴重的暴力和重傷害，簡直慘得令人潸然淚下。

    在天空的深遠之處……rou眼看不見，但她們屬于天選者和守護者的那部分感官能感覺到它。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