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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飄起了鵝毛大雪。 原來正是剛才托著祝紫嫣而來的那只巨型白鶴,被那白色龍卷一吞,所有的羽毛都被攪成了粉碎,變成雪花,散了下來。 再看祝紫嫣左手的袖子,竟然碎了一個長約三尺的口子。 一塊材質(zhì)粗糙,微微有些發(fā)白,甚至滿是補丁的破布,從她破開的袖子掉落在了地上。 若是仔細(xì)觀看,便會發(fā)現(xiàn),這張破布的左右兩個角上,還隱隱約約的可以看見三個斑駁的紅漆字跡,左角的字念‘楊’,右角的字念‘二狗’。 女子彎腰撿起這張破布,面露茫然,仔細(xì)的端詳了半晌,甜甜的笑了笑,敲了敲額頭,隨即又滿是失望和懊惱。 再然后,仿佛這張破布是個什么寶貝一般,又一次被她珍而重之的揣進(jìn)了懷里。 “你還我棉襖,還我棉襖…” 躺三丈開外的謝小飛還在不停的念叨,身體早已經(jīng)透支,但是他依然還是執(zhí)著的站了起來。 胸前的傷流了多少血他沒有理會,吐了多少血他也不關(guān)心。 他唯一關(guān)心的,只不過是那件不知道被了穿了多久,連棉絮都黑透了棉襖。 或許是他的執(zhí)著讓祝紫嫣有些感觸,她沒有追究她的白鶴被扒光了羽毛的事情,而是一雙美眸認(rèn)真的看向倔強著站起來,還要與她一戰(zhàn)的謝小飛:“就為了一件破棉襖,你當(dāng)真是連命都不要了?” 是啊,一件破棉襖重要?還是命重要? 噗… 謝小飛吐出一口大血,神態(tài)依舊癲狂不已,滿是猙獰的嘶吼道:“只要你還我棉襖,我把我的這條命送給你又如何…” 隨即,他再次張口,露出沾滿了血水的牙齒,聲音虛弱的喊道:“劍來…劍六決…化清劍…” 霎時,山巔勁風(fēng)再起,卻沒有之前那般凌厲,柔中帶剛。 祝紫嫣站立原地,這一次是真的為謝小飛的執(zhí)著而動容。 她面露不忍之色,喃喃道:“你的功力已經(jīng)百不存一,現(xiàn)在的你,不是我的對手,你真會死的…” “我不管…” 謝小飛一搖三晃的走來,那張被淚水洗凈的臉看起來蒼白如紙。 他說道:“我只要我的棉襖,還我棉襖……” “飛兒,停下來吧…”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站在怪柳下的謝賢終于再不忍心看下去了,顫聲喊道。 這個聲音好像帶著一種天然的魔力,早已經(jīng)神志不清的謝小飛被這一聲喚醒,神智恢復(fù),眼睛也變得清明了起來。 只不過,他臉上的執(zhí)拗之色并沒有因此而消散。 他說道:“爹,那件棉襖可是你十三年前離開家的時候從身上脫下來送給飛兒成人的禮物啊……” 因為這件衣服是他爹留給他的禮物,所以他不要命了也要他們賠… 可是拿什么來賠? 壞了,就是壞了! …… 聞言,謝賢那雙眼窩深陷的眼睛再次滾下灼熱的淚水。 他揚天嘶吼,忽而大笑道:“有子如此,我謝賢此生不算白活了,焦益霞,你不是想要我謝家七劍的劍訣嗎?只要你放我二人回去,我給你們便是…” 是啊,謝家七劍的劍訣再重要,還能重得過兒子的命嗎? “哈哈…彌天大謊,你神機(jī)谷給全天下習(xí)武的人撒下這么一個彌天大謊,闖神機(jī)谷,證神之道,你們成功了,你們又成功的騙到了我謝家的劍法…” 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現(xiàn)在,謝賢早就知道了,游俠的江湖里所謂的闖神機(jī)谷成就神道,其實只不過是神機(jī)谷一個天大的陰謀而已。 神機(jī)谷通過這種方式也不知道騙了多少人的家傳絕學(xué)。 祝紫嫣也呆立原地,忍不住紅了眼睛。 當(dāng)然,令她感動的是這對純粹的父子之情。 一個因為打破了他爹送他的破棉襖,就連命都不要的兒子。 一個被苦苦折磨了十三年也不曾說出劍法一個字的老子。 都是值得敬佩的硬漢。 神機(jī)谷的勝利在他們面前似乎顯得太過骯臟和無所不用其極。 他們都是光明磊落的英雄。 “劍一:滴水穿石,一化萬千,化繁歸一…劍二:重劍決…劍三:靈劍訣…劍四:離手訣…劍五:黃龍訣…劍六:化清訣…劍七:扶搖訣…” 謝賢朗聲念道。 聲如洪鐘,字字珠璣,響徹整個洗劍峰。 …… “師父,他已經(jīng)說出了劍訣,按照約定,咱們應(yīng)該放他們下山!” 祝紫嫣轉(zhuǎn)頭看向一個正帶了很多人走來的黑袍老婦人。 焦益霞冷冷一笑:“約定?你還相信約定?紫嫣,他們是傻的,莫非你也是傻的?”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人群后面走出來一個衣著華服長衫,容貌俊朗,大約二十多歲的男子。 這男子來到近前,叫了祝紫嫣一聲師妹,隨即獰笑著想謝小飛看去:“你的武藝果然很厲害,恐怕就是大內(nèi)第一高手袁衛(wèi)也不是你的對手吧?” 謝小飛傻傻的看著這人,不明白面前這人的話是什么意思。 然而沒等謝小飛想明白,那人繼續(xù)又說:“讓你父親再留在我神機(jī)谷做客幾日,你幫我殺個人,殺了他,我劉玉階做主,一定放你父子二人離開。” 謝小飛問:“殺誰?” 劉玉階道:“陳平…” 陳平? 陳平二字一出,謝小飛沒來由的笑了笑,笑容里全是純真和質(zhì)樸。 劉玉階不以為然,繼續(xù)又說:“憑你的武藝,想要殺他,易如反掌,怎么樣,這個交易如何?” 謝小飛繼續(xù)笑而不答,只是他的笑容,多了一絲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他這個骨子里簡單到純粹的性格不應(yīng)該會的不屑之色。 劉玉階見謝小飛這般無視他的模樣,心里惱怒,哼道:“小乞丐,別給臉不要臉…” 謝小飛再次笑而不答。 劉玉階乃天之驕子,哪里被人這般無視過。 加上這些時日,朝堂之上諸事不順,事事被陳平壓得喘不過氣來。 胸中本就憋了一股怒火。 這會兒又被他眼里的乞丐一次二次的無視,怒火上竄,哪里還壓制得住。 當(dāng)即隨手拔出旁邊一個弟子的長劍,狠狠一劍刺在了謝小飛的小腹,嘶吼道:“你殺是不殺?” 謝小飛依然笑而不語,恍如不知道疼痛一般。 劉玉階瘋了,拔出長劍,又是一劍刺了過去,神態(tài)癲狂:“那個小家奴到底那點好了? 杜學(xué)易要護(hù)著他,余厚德暗中派了親兵保護(hù)他,他究竟那點好了? 論學(xué)問,本官連中三元,而他呢?連個秀才都不是?憑什么全天下的人都要向著他?他有什么資格和本官相比? 論出身,本官乃堂堂神機(jī)谷文宗第一,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家奴,一個卑賤得只能被人呼來喝去的家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