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淑妃又愣了。

    她在宮里安靜幾十年了，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能被封為貴太妃。

    “陛下，妾……”淑妃拒絕的話還未出口，就被隆慶帝打斷了。

    “你要為錦棠著想?！?/br>
    淑妃說不出話來了。

    確實(shí)，隆慶帝種種安排，為的全部都是榮錦棠。

    或許也并不是為榮錦棠這個人，他為的是大越的國祚，為的是榮氏的未來。

    淑妃彎下腰來，虔誠的行了一個大禮：“妾，領(lǐng)命?！?/br>
    隆慶帝輕聲笑了笑。

    這一日他笑了很多次，也只有這一次是舒心而愜意的。

    他最后說了一句：“能安排的朕都會安排好，只要你記住一點(diǎn)?！?/br>
    淑妃抬起頭來，認(rèn)真看著病入膏肓的帝王。

    隆慶帝朦朧的雙眼終于對上她的，沉沉道：“你要記得，錦棠的妻子必須要他自己選?！?/br>
    未來的皇后代表著外戚，享受著母儀天下的尊榮，也需要面對前朝后宮的種種是非。

    在國難當(dāng)頭的這個時刻，一個不能經(jīng)事不能頂風(fēng)雨的皇后不如不要。

    王皇后就是最好的例子。

    哪怕他病成這樣，不能上朝也無法理事，宮里至今也沒有亂成一團(tuán)。

    因?yàn)橥趸屎髶卧谀抢?，她能安排許多事，也不怕許多事。

    “棠兒很聰明，他很像朕，他不會選錯人?！?/br>
    民間總說三歲見老，隆慶帝清晰地記得那一年榮錦棠開蒙時亮眼的表現(xiàn)。

    他記得有一次他問課業(yè)，內(nèi)容是什么他也早就忘卻，只記得榮錦棠病了沒有做，卻給他交了一份由身邊黃門完成的課業(yè)。

    隆慶帝當(dāng)時是有些詫異的，他知道皇子們多少會讓身邊的人頂事，卻絕對不會直說不是自己親力親為。

    隆慶帝就問他為何會坦白不是自己做的。

    榮錦棠那年不過五歲，精致可愛的小臉讓人看了就很歡喜，他的眼睛漆黑又明亮，笑起來的樣子討喜極了。

    他答：“回父皇話，兒臣的黃門也代表兒臣的臉面，人是兒臣自己選的，他做的無論好壞都跟兒臣有關(guān)聯(lián)。且兒臣是皇子，因病無法處事，讓屬下辦事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再者，他的課業(yè)兒臣看過，覺得很好才拿出來，為何不能說是他做的？”

    “兒臣一沒欺騙，二無隱瞞，三也確實(shí)賞識他的文筆，兒臣認(rèn)為自己是正確的?！?/br>
    孩子年幼，卻條理清晰有理有據(jù)，實(shí)在是相當(dāng)難得的。

    他那時就知道自己的選擇，無論是近臣還是奴婢都要代表他的臉面，如果人好自然他也長臉，如果不好那也要自認(rèn)錯誤早日改正。

    他知道不能欺騙老師和父皇，也知道表揚(yáng)自己身邊的下人。

    聰明又懂事，機(jī)敏又坦蕩，真是實(shí)在難得的。

    隆慶帝滿懷遺憾，也通過之前同榮錦棠的那番話，知道兒子是理解他的。

    他知道韃子不除何以為家，他知道和親不是長久之計(jì)，他也知道父皇心念長外孫女，還是盼望有一天她能重歸故土。

    他也知道父皇難過國土分離百姓流離失所，潁州總有一天要重歸大越。

    這些所有的所有，榮錦棠都清楚，也同樣這般想。

    隆慶帝給兒子留了這樣一個爛攤子，心里也是十分難過而又愧疚的。

    皇帝好做也難做，沒有理想和抱負(fù)，得過且過自然是好過的。但榮錦棠絕不是這樣的人，所以他未來的路只會艱難險(xiǎn)阻，困難重重。

    但他卻不會放棄。

    隆慶帝緩緩閉上雙眼：“哪怕……且讓他選個真心人吧?！?/br>
    那一年桃花綻放，他八抬大轎十里紅妝迎娶沈婉。

    他們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自是天作之合。

    那兩年婚后甜蜜，終此一生印在他心里，經(jīng)年過去他從來也不曾忘記那雙桃花面。

    哪怕將來榮錦棠的皇后一無是處，他最終選了自己喜歡的女人，且讓他歡歡喜喜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Amanda、江林無湖的地雷、肘CisSy噠手榴彈！么么噠~

    看到大家都好著急QAQ我也很著急！白天要上班，只有晚上有時間寫，我也想日六千呀！我努力多碼點(diǎn)，看看二月份能不能多多加更，么么噠~

    ☆、選擇 修

    這日里淑妃是幾時回來的付巧言并不知情, 只是次日里去書房伺候筆墨時被淑妃拉著問了好些話。

    有時是問她家里, 又或者想聽她講講剛進(jìn)宮的事兒。

    除了坤和宮的那一遭, 付巧言知無不言。

    坤和宮的事付巧言并不認(rèn)為是自己的錯，但顯然無論是皇后還是馮秀蓮都在當(dāng)日直接淡化了這件事, 她要是再提出來就不太恰當(dāng)了。

    其他的事兒，沒什么不好講。

    說到在掃洗處的工作，付巧言還笑說：“其實(shí)奴婢在家中是沒怎么洗過大件衣裳的，母親總說小姑娘會把手洗壞了不美，只叫奴婢洗小衣，在掃洗處里頭才知道衣裳不好洗?！?/br>
    淑妃問：“那你覺得苦嗎？心里頭怨不怨恨？”

    付巧言想了想，認(rèn)真答了：“要說苦，確實(shí)是真的苦, 要說怨恨就沒有了。娘娘且別搖頭，奴婢說的并不是場面話。”

    “您許多年沒出過宮了, 許是不知道百姓們?nèi)绾芜^日子?！?/br>
    “就拿偶爾過來幫我家拆洗衣裳被褥的幫工大娘來講，她洗一天不過三十個銅板，一月里也不能做滿三十天的, 如是做二十來天，也到不了一兩銀子工錢。且主家也多不留飯，中午還要自己家去吃的。”

    “這一兩銀子的工錢她一家子就能過的很是舒坦, 如果家里男人還有些營生手段，孩子們便能上得起幼學(xué)或鎮(zhèn)學(xué)，要是學(xué)習(xí)好些還能免了束脩。奴婢就免了幼學(xué)三年的束脩呢?！?/br>
    淑妃確實(shí)不太知道如今物價(jià)幾何，卻知道幼學(xué)里要想免束脩最少是同級前三名, 想來付巧言成績不會太差。

    “你說的有道理呢，小丫頭又要夸自己成績好哩?！?/br>
    付巧言害羞笑笑，淑妃心慈善良，待她實(shí)在不能再好了，她同她也是有些親近的。

    “娘娘別取笑奴婢，就拿奴婢現(xiàn)在的月例來講，每月是半兩銀子，宮里管吃管住。一年四季還有兩身新衣裳，其實(shí)是比外面工錢要高的?！?/br>
    付巧言這一通話講下來倒是有理有據(jù)的，她不去胡吹什么因?yàn)橹髯幽锬锎撕蜕扑辉购蓿徽f自己付出的努力和收入比坊間還要好些，自然也不用去怨恨。

    跟聰明人說話是極簡單的。

    淑妃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她：“你弟弟，你都安排好了嗎？”

    說到弟弟，付巧言眼里多了些光彩來：“我弟弟今年有十二歲了，他其實(shí)從小比我還聰明的，那年他病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