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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正立馬就出列行禮,道:“回稟陛下,安和殿與三省正在加緊討論,看如何把國庫銀兩存糧更好調配,月中定能呈給陛下過目?!?/br> 榮錦棠沉思了一會兒,還是道:“太慢了?!?/br>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平靜,語調也很輕柔,仿佛沒什么要緊的一般。 周文正將近五十歲的人了,還是先帝爺那會兒的肱股之臣,卻沒成想在這個十幾歲的少年面前出了汗。 這位少年天子不生氣的時候看起來春風和煦,可只要他沉下臉來,那樣子比先帝爺發(fā)怒時還嚇人。 到底是武家嫡女養(yǎng)出來的皇子,就是有些不怒而威的氣勢。 周文正彎著的腰更低了,他道:“五日后,必出對策。” 榮錦棠這才滿意,淡淡道:“如今幾位大人年紀也不算小了,朕知道你們精力不濟,但政事是不能耽擱的?!?/br> 他這一句話意思太多了,周文正和其余四位閣老縱使心里頭早就有了成算,還是聽了發(fā)虛。 早朝就這么結束了。 榮錦棠回到乾元宮,第一件事就是換回常服。 初秋的日子不冷不熱,這一身捂著也很要命。 榮錦棠在書房了批了一會兒折子,想了想吩咐寧城:“去叫順天府考院的院長三日后侯問?!?/br> 侯問是大越獨有的一種召見大臣的方式,榮錦棠每隔三五天就會召見一次大臣在勤政殿策問,問的問題五花八門,不一凡舉。 要是有上了折子被壓或者是單純想要有事稟報陛下的,也可以再勤政殿外面的小廳里等,榮錦棠見不見是另一回事。 這一年來朝臣們多少知道了些他性格,這位陛下不喜歡別人浪費他時間,因此主動來侯見的朝臣越來越少,基本上一天內(nèi)都可以見完。反正他們要是沒有大事,輕易不敢來。 像是他指明要見的肯定當日能見上,只不過私底下會緊張得很。 吩咐完這事,榮錦棠就覺得心里頭暢快些,他又批了會兒奏折,這才簡單用了午膳。 晚膳照例是去景玉宮的。 今日里菜色更豐富些,有一道付巧言最愛吃的南瓜烙,榮錦棠親自給她加了一塊,笑道:“特地叫給你預備的。” “多謝陛下?!备肚裳詻_他笑笑,心里琢磨著可能她昨天很丟人地哭了,他在這哄她呢。 要說他每日日理萬機,還能想著她的事,確實很讓人感動了。 用完膳,兩個人照例在后院里溜達。 榮錦棠想了想,還是決定把付恒書的事告訴她,于是就問:“最近有沒有特別惦念的事?” 付巧言立即問:“陛下這幾日有些咳嗽?今日還咳嗎?好些沒?” 這個答案榮錦棠真是一點都沒想到。 因為比較忙又從行宮搬回了宮里,他就有點上火,昨天就在她面前咳嗽了幾聲,就叫小姑娘惦記起來。 他心里暖洋洋的,仿佛揣了小銅爐,不停暖著他的心房。 榮錦棠捏了捏她的手,指了院中的那棵桂花樹:“朕沒事,知道你掛心朕。還是有些別的事的,你瞧瞧這樹?” 付巧言又去認真看那棵樹。 這樹挺好的啊?挪過來也養(yǎng)活了,一樹的桂花開得正艷,漂亮極了。 她想了一會兒,還是猶豫問:“是陛下長了個子嗎?我覺著陛下長了半指的個頭呢?!?/br> 宮里的日子仿佛沒有寒暑,她困在這一方城池之中,感受不到光陰變幻,也不知道外面都發(fā)生了什么。 總她日日都是為著他打轉,日思夜想都是他。 每當他來了,仿佛世界都有了顏色,所以他身上那些細小的變化就顯得格外明顯。 當把心用在他身上以后,她會發(fā)現(xiàn)日子更快了些,也更充實了。 所以榮錦棠這樣突然一問,她想了半天還是他身上的變化,其他的確實想不出來。 榮錦棠大笑出聲,伸手捏了捏她鼻子:“你這丫頭,真是太貼心了?!?/br> 付巧言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么讓他這么高興,只好道:“陛下快告訴我呀?!?/br> 榮錦棠微微停頓了片刻,他輕聲說:“今年的桂榜下來了?!?/br> “真的?”付巧言的手心頓時出汗了。 榮錦棠正牽著她,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她那份緊張。 小姑娘很聰明,短短一句話她就了悟了。 他拉著她坐到樹下的花壇上,也不嫌沒打掃,摟著她說:“你弟弟很聰明,是個好孩子?!?/br> 付巧言緊張極了,她既怕弟弟考得好又怕他考得不好,一顆心亂成一團,糾結得很。 “他才十三,還是個半大孩子,”付巧言嘆了口氣,“我其實不求他別的,只要能健康長大便是了?!?/br> 榮錦棠搖了搖頭,他道:“那怎么行呢?他是男孩子,將來總要鼎立門楣,現(xiàn)在吃些苦,以后就好過了?!?/br> 付巧言很緊張,她小心翼翼問:“那……他考得如何?” 榮錦棠知道她許久沒見過弟弟了,心里很想念,這會兒就沒再賣關子,直接道:“他考了順天解元?!?/br> “什么?”付巧言一下子站了起來。 “他這個年紀,怎么會……”付巧言呢喃道。 榮錦棠拉著她坐回自己身邊,輕輕拍著她后背:“你自己說過的,他很聰明。” 付巧言沉默了。 付恒書確實很聰明,他年紀比自己小好多歲,可自從懂事起學東西就比自己快了。無論是背書還是算學,幾乎不怎么用老師點撥就能領悟。 她以前經(jīng)常以他為榮,因為小孩子不僅聰明,還很乖巧,知道關心父母jiejie,并沒有那種誰都瞧不起的天才勁兒。 哪怕到現(xiàn)在,她也一直堅信他能考上解元,甚至還能進士及第,可那份堅信里,時間并不是現(xiàn)在。 在她的想法里,大概三年以后才應該聽到他中了解元,從小他對科舉的一系列書本并不是很感興趣。 他更愛看刑獄奇門八卦鬼谷子等雜書,并不精通于論、策、經(jīng)、義四科,付巧言一直以為他會選刑獄這一科來考。 她這么想著,也這么同榮錦棠講了。 榮錦棠雖然從來沒見過付恒書,但他已經(jīng)很了解付巧言了,相信他的品貌也不會太差。 這孩子現(xiàn)在這么努力考進士,還不是為了她。 jiejie為了他賣身入宮,后來陰差陽錯給他當了妃子,卻讓他得到了沈家的資助,能順利長大并進入最好的幼學。 這一切,都使得這個早熟的孩子越發(fā)刻苦。 年紀再小,他也是個男人。 恐怕現(xiàn)在還憋著勁想要明年參加會試,想在殿試時看看這個娶了他jiejie的皇帝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再一個,他要是能有出息,她在宮里頭也好過不是嗎?有身份跟沒有身份總是有些不同的。他不想讓別人瞧不起她,想要她以他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