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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昌瀨同樣無視了男人的問題,轉(zhuǎn)而問道:“這一天,對你很重要,對嗎?” 他看著病床上這個骨瘦如柴的男人,病魔摧毀了他的身體,這具奄奄一息的軀體里只剩下尖銳的骨頭和無論命運如何斧砍刀劈都無法折斷的堅毅意志,這個男人把鬼門關(guān)當做了某個令人流連忘返的景點,一次次地去,又一次次地回來。風和日麗的季節(jié),男人身上僅僅蓋著一層薄被,然而就是這層薄被,對于只剩下一副骨架的他來說也太過沉重,似乎這層薄被,就是壓得他時時喘不過氣,時時咳出鮮血的罪魁禍首。 在和這個男人朝夕相處的兩年時間里,刁昌瀨親眼見證了一個本可以成為傳奇的新星的急速隕落。 刁昌瀨的父親死于意外事故,沒有前因,沒有鋪墊和過渡,就那么突然地走了,留下只知道揮霍無度的年輕妻子和年僅十五歲的他。曾經(jīng)的親朋好友在巨大的誘惑前統(tǒng)統(tǒng)變了模樣,所有人都等著在nee這塊大肥rou中分一杯羹,沒有人認為孤兒和寡母能守好這么一份龐大的家產(chǎn),就連他的母親也沒有絲毫信心在群狼環(huán)伺中守住家業(yè),只能日日以淚洗面,沉浸在流落街頭、失去現(xiàn)在奢侈生活的恐懼中—— 然后一如刁昌瀨往常十五年的幸運,在他們剛剛看見危機征兆的時候,上天就將這個男人送到了他們面前。 這個男人承諾在刁昌瀨二十歲之前提供一份保護,他將保證刁昌瀨在二十歲那年能夠正式接管nee集團的名義及實際控制權(quán),并且將畢生的學識和經(jīng)驗都盡可能的傳授給他。 這不是施舍,而是交易。男人提供了刁昌瀨和他的母親此刻迫切需要的保護,以換取他死后的另一份保護。 刁昌瀨的母親毫不猶豫地同意了,然后刁昌瀨就來到了這個男人的身邊。 看著他如何一天天地逐漸死去。 刁昌瀨對于死亡最初的概念,不是來源于他那因飛機失事而意外死去的父親,也不是日日在父親墳前哭泣的母親,而是來源于眼前這個即使形銷骨立,依然理智平靜的男人。 “你能聽清她在說什么嗎?”面對男人的沉默以對,刁昌瀨將目光轉(zhuǎn)向正在侃侃而談的女主持人:“需要我?guī)湍阏{(diào)大音量嗎?” “你的課程在昨天就已經(jīng)全部結(jié)束了,我沒有可教給你的了?!辈〈采系哪腥藷o動于衷地說道:“你是想要自己走出這間病房,還是被保安架著扔出去?” 刁昌瀨在男人消瘦的手碰到床頭的呼叫器之前就拿走了它,面對男人乍然冰冷下來的面孔,刁昌瀨以一種輕松從容的語氣說:“來都來了,就讓我多呆一會吧,我可以給你描述電視里的畫面,那些主持人不會播報的東西——” 刁昌瀨笑著說:“難道你不想知道,今天的她會穿著什么樣子的禮服嗎?” 男人沉默不語。 “難道你不想知道——”刁昌瀨繼續(xù)說:“在接過那個東西的時候,她是會喜極而泣,還是笑逐顏開,又或者……她根本就不會接過那個東西?” 許久的沉默后,男人低聲開口了,他沒有再驅(qū)逐刁昌瀨,而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安靜些?!?/br> 今年的三月十八日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它不僅是薄熒三十歲生日的前一天,也是薄熒邁入婚姻殿堂的日子。 薄熒的婚禮地點一改名人們喜歡去外國海島完禮的約定俗成,出人意料的定在了中國南方的西沙群島,從婚禮開始兩天前,國內(nèi)的相關(guān)娛樂報道就已經(jīng)層出不窮,等到婚禮當天,娛樂頻道里更是只剩下薄熒和結(jié)婚對象的新聞,沒有誰能從中搶到醒目的板塊,即使是薛洋安也不行。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在至少二十年的時間里,娛樂圈中都不會再有任何一場婚禮能達到今天薄熒婚禮的歷史高度。 一切只因為,今天在西沙群島正式結(jié)為夫妻的兩人,一人是獲獎無數(shù),憑榮獲戛納影后桂冠的影視天后,一人是如日中天,在去年的格萊美上成為亞洲首個獲得最佳流行歌手獎的音樂皇帝。 這兩人的結(jié)合堪稱門當戶對、天造地設(shè),是娛樂圈近些年來唯一的雙方粉絲幾乎都樂見其成的一對,也是娛樂圈中破鏡重圓的典范。 婚禮是盛大的、熱鬧的,在薄熒和時守桐曾經(jīng)拍攝過mv的海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好似這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天,所有人都來和薄熒祝福、擁抱,好似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是啊,美貌、金錢、地位、名聲、深愛自己的愛人,她擁有了人們苦苦追求的一切,她理應(yīng)是這世間最幸福的人,他人是這么認為的,薄熒自己也是這么認為的,可是為什么,她還是被一股找不到原因的寒意所侵擾,就好像她的心中有個被貫穿的大洞,不知從何而來的凜冽寒風一刻不停地呼嘯穿梭在這個大洞中,讓她感覺寒冷,感覺孤單,感覺茫然和悲哀。 她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搜尋著觀禮的人群。 她在尋找什么呢。 她在等待什么呢。 時間太過久遠,記憶太過沉重,那些不愿被回想和提及的記憶,她已經(jīng)遺忘了太多,但是身體深處,還是有一簇小小的、微弱的火苗,在空虛寂靜的茫茫黑暗里閃爍著。 在直播鏡頭的拍攝下,她接過了時守桐的戒指,微笑著說: “我愿意?!?/br> 身穿黑色正裝,已經(jīng)足以稱為成熟男人的時守桐低下頭,在眾人的見證下深情地親吻了他的此生摯愛,然后在親朋好友們的起哄和拍手聲中,情難自已地將她連帶著捧花一起緊緊抱入懷中,激起臺下某位大齡剩女的一聲慘叫,好似被壓扁的不是捧花,而是她或許還在讀幼兒園的男朋友。 她結(jié)婚了。 和她不愛的人。 在她二十九歲的人生里,她一直是個懦弱又卑劣的人。 “我們離開這里吧?!睍r守桐對薄熒說:“我們回上京,或者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重新開始,這一次,我會照顧你、保護你、無條件地信任你——” 在她二十九年的卑劣人生里,做下的最卑劣的事,就是寄生在了一個真心實意愛戀著自己的男人身上。 “……好?!?/br> 婚禮結(jié)束了,來參加婚禮的人離開了大半,剩下的人也開始轉(zhuǎn)場,為了參加之后的after party。 “我們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