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53
堂上獨(dú)大,縱然是墨紫幽使計(jì)讓梁帝送來那道封賞楚玄的圣旨,皇上也只會讓楚玄重入朝堂,而不會為了制衡楚烈就讓楚玄攝政監(jiān)國。 中秋那夜,楊舉對姬淵那沉重的托付之情,墨紫幽還歷歷在目。而姬淵所能做的,便是不負(fù)他所托。 “可他不會是唯一一個,帝王之路從來都是鮮血染成,白骨鋪就。成王要坐上那個位置必會犧牲很多?!奔Y輕輕搖頭,因他前生經(jīng)歷過一次,所以他深知這條路的殘忍之處?!澳侨赵谀秋L(fēng)雪中的小屋里,你問我是否有鯉躍龍門之心。前世我也曾以為我有,可當(dāng)我在通往帝園的那條長長的山道上手上染滿被巨石壓死的民夫的鮮血時,我才知我不敢有。成帝業(yè)者必要承受無數(shù)犧牲之重,我那時才知原來我如此軟弱,根本承受不起。我更怕自己若真坐在那個位置上,終有一日會成為一個可以淡然面對這些死亡之人,再也不會如如今這般疼痛難受?!?/br> 此種麻木不仁是多么可怕。前世,他為楚烈謀士時,也曾不擇手段地舍棄過某些人,只是那時楚烈身邊圍繞的都與楚烈是一丘之貉,故而他從未心慈手軟過。那時他還不曾親眼見過何為義士,何為舍生忘死,何為義無反顧。 也或許他前世曾見過,但那時他太過年輕,自恃才高便目空一切,又滿心憤憤然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看不清也不去看,直到后來才猛然驚醒卻為時已晚。 墨紫幽沉默看他,前世親眼目睹過的平民百姓的慘狀是姬淵此生的枷鎖,那枷鎖始終束縛著他,是他心上不可承受之重。但她卻找不出任何言語來勸慰他,這世間有些痛,有些重終究是注定要承受。她只是解下掛在腰上的紫竹簫,執(zhí)簫于唇,緩緩吹奏起滄涼的簫聲。 姬淵微微一怔,又和著簫聲緩緩高唱一曲,“蒿里誰家地?聚斂魂魄無賢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躕……”【注2】 歌聲清泠泠如冰泉水流,伴著滄涼的簫聲回蕩在半山腰。楓林間有被歌聲和簫聲驚起的飛鳥撲棱著雙翅飛上天空盤旋,秋風(fēng)帶著肅殺之氣撲落他們滿面煙塵,他們就這么站在楊舉的無字墓碑前,平靜地和完了這一曲挽歌。 歌聲和簫聲止息后,半山腰一時又靜下來,只余風(fēng)吹落葉聲陣陣,就連林鳥都安棲回樹梢之上。 他們又在楊舉的墓碑前靜靜駐立許久,姬淵才對墨紫幽道,“走吧?!?/br> 墨紫幽點(diǎn)點(diǎn)頭,把紫竹簫系回腰帶上,拿起空籃子和姬淵一起并肩下山。山路走了一半時,姬淵忽然道,“我還是要謝你,祭拜過他之后,我心上的確是輕松了許多?!?/br> 墨紫幽但笑不語,忽然看見路帝的一處低洼里開著幾叢野薔薇。已是深秋時節(jié),百花皆凋零,這幾叢薔薇是開得極好。她莫名就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那里,那些白色的薔薇花靜靜地綻放在那里,頗有幾分歲月靜好之感。 “想不到這個時節(jié),薔薇花還能開得這般好?!彼ζ饋怼?/br> “喜歡,我摘給你?!奔Y道。 “不了,摘給我很快便會枯萎了?!彼龘u搖頭。 “那我把整叢給你挖回去,讓你種在自己的院子里,日日可賞?!奔Y又提議道。 “就算挖回去,這些花終有一日會謝,再開也不是這一叢,何必為了留不住的美好如此勞師動眾?!彼溃拔覀冏甙??!?/br> 姬淵不再言語,與她并肩一起下了山,乘了馬車回了金陵城。 只是到了晚上,墨紫幽換了素白的寢衣欲就寢時,飛螢忽然就拿著個一尺長左右的禇石色長方形錦盒進(jìn)來給她。 “這是何物?”墨紫幽奇怪地接過來。 “不知道,姬瘋子讓人送來的?!憋w螢大大咧咧地打了個哈欠道,“小姐,奴婢先去睡了?!?/br> “去吧?!蹦嫌狞c(diǎn)頭應(yīng)允道。 待飛螢出去后,她才打開那個錦盒,卻發(fā)現(xiàn)里面放著一把象牙骨的折扇,扇尾墜著一條扇墜,墜子是羊脂白玉雕刻的薔薇花,上面還雕了一個小小的“幽”字。墨紫幽執(zhí)扇在手緩緩展開,雪白的扇面上以工筆勾勒,寫意點(diǎn)染繪著她今日所見的那幾叢野薔薇,落款是一個“淵”字。 墨紫幽一怔,又一時笑了起來,她今日不過隨口一說此種美好是留存不住的,姬淵便用畫筆將這份美好為她留了下來。 她把扇子放回錦盒之中,收在她枕側(cè),方才上床就寢。只是漸漸入夢時,她又看見了那幾叢薔薇花,執(zhí)著四季,長開不敗。 第二天,成王楚玄將在皇上病中監(jiān)國之事傳遍朝野,文武百官都是吃驚不已。楚玄在梁國為質(zhì)多年,回國近兩年時間都不曾參與朝政,唯一有所建樹便是去年的白石河救災(zāi)一事。一眾朝臣幾乎都要忽略掉這個閑散王爺,全都以為此次監(jiān)國大任必會落在秦王楚烈身上,哪想到半路會殺出個成王來。 楚烈更是被皇上這突如其來的一招驚了個措手不及,他好不容易放倒了七皇子楚宣本以為監(jiān)國大權(quán)勢在必得,誰知他一直忽視,絲毫不放在眼里的成王會突然蹦出來,搶了他垂涎已久快要到嘴的肥rou。他這才重新審視起楚玄,越想越覺得可怕,越想越覺得惱怒,想不到螳螂撲蟬,黃雀在后。他費(fèi)心費(fèi)力卻是為了他人做嫁衣衫。 他自是不甘如此認(rèn)輸,立刻就發(fā)動百官上書皇上,以成王同梁國關(guān)系曖昧不明,讓成王監(jiān)國恐會危及大魏為由,請皇上收回成命?;噬弦婚_始對這些奏折全都置之不理,楚烈見皇上如此,便鼓動幾個大膽的官員日日求見皇上,當(dāng)面請求罷黜成王。皇上直接命韓忠讓人將這些官員拖到皇宮正南門外各打二十大板警示眾人,這樣狠狠杖責(zé)了一批官員之后。百官頓時知道皇上心意已決,無可轉(zhuǎn)圜,終是息了聲。 楚玄監(jiān)國之事終成定局。 在此事塵埃落定之后,姬淵又陪著楚玄去祭拜楊舉。 那日,楚玄站在楊舉的墓前,看著那塊無字墓碑問姬淵,“為何此碑無字?!?/br> “此碑是我代王爺所立,我想這字該由王爺你親賜?!奔Y回答。 “不錯,這碑上的字的確該由我親自寫,但不是現(xiàn)在。”楚玄以手扶著墓碑道,語中透著一種誓言一般的堅(jiān)定,“他日這立碑人的落款必會是大魏天子?!?/br> “王爺能有此心,楊舉泉下有知,必感欣慰?!奔Y向著楚玄鄭重地行了一禮,又道,“王爺,此次機(jī)會千載難逢,是楊舉用性命為你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