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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寶釧苦??!” 韓梅裝作沒聽見的樣子,蹲在鐵門前穿鞋,高玉蘭盯著她的背影:“她現在還沒吃過現實的虧,沒撞過社會的板,不曉得要聽老人言,往后嘛……我倒要看哈她切哪里哭!” 青春期的人心思敏感,韓梅被說的羞愧難當,心頭發(fā)苦,手一重,把鞋帶都扯斷了。 越是親近的人,越是知道往她弱點上扎刀子。 那時的韓梅怎么也不相信這晦氣的老人言。她只覺得怎么著自己也得是個祝英臺,就算最后要死,也得跟周彥埋一塊兒! 誰能想mama最后一語成箴! 人家王寶釧死前就過了幾天歡心日子,而她跟周彥的純愛維持不到兩個月,男主角就扔下她出國了。 她到現在都搞不清那段自以為的愛情,究竟是不是來自于周彥的一場無后顧之憂的對師權的打擊報復。 她連長途電話卡都買好了,打算要時差和距離戰(zhàn)斗,誰知等到的是他在美國談了新女友的消息。 周彥跟她說道歉,說:你不懂一個人在外的日子,我屈服于現實的溫暖。 正如有些人作弊一百次都不會有事兒,有人放肆一回也會招報應。而她無疾而終的早戀正正屬于后者。 所以和周彥吹了后,韓梅再沒在高玉蘭面前提過他。羞愧有之,記恨有之,更重要的是,她不愿意在高玉蘭的先見之明前承認錯誤。 萬一認輸后,得來的不是安慰,而是高玉蘭沾沾自喜的一句:“該遭,看我說的嘛?!蹦撬撛趺醋蕴?? 最親之人的鄙視和惡言,是鑿入心頭的一口怨毒的釘子,只想一想,都會叫韓梅動輒鉆心。 她本已經傷痕累累,受不住補在傷口上重重的一腳。 高玉蘭見韓梅只顧發(fā)呆,并不搭茬,了然地嘆了口氣,便招呼她一起上樓。 韓梅放下行李,抬頭看了看墻上的鐘,轉了話題:“爸呢,這么早就出攤了?” 高玉蘭理所當然地:“現在這個鐘點,能碰到些早起買菜的?!?/br> 韓梅話里有點責怪:“我都工作了,你們干嘛還那么辛苦?爸早飯都沒吃吧。你們這樣一天才吃兩頓,哪里夠營養(yǎng)?!?/br> 高玉蘭橫了韓梅一眼:“就你那破工作,申市物價又啷個高,養(yǎng)你個人都惱火!還想管我們哦?” 見韓梅懨懨住了嘴,高玉蘭一邊弄食物,邊又嘮叨開了:“照我說,女娃兒生的好,不如嫁的好。讀啷個多書有啥子用嘛,你看樓下盧娘娘那個女娃,從小哪兒比得過你,長得又不好看,讀書成績又撇花啷個多錢才切了個三流大學讀個二本,可人家找老公就是厲害,釣了個開地產公司的金龜婿,那男的和別人合伙在江北開了個新樓盤,聽說年底就能完工,那男的答應修好就讓他們搬進去了。” 這話韓梅不是第一遍聽,mama們總是讀書防早戀,畢業(yè)催結婚。她為自己愁嫁,韓梅平素仗著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此時只覺壓力頓生,扔下一句“我去幫爸爸開攤?!本图奔泵γΦ仉x了家。 韓梅沒走到小商品市場,在半山腰上就碰見了韓紅兵。 韓爸將帆布四角攥在手中成一個網兜狀,把全部貨物馱在背上,一邊喘著粗氣,邊使勁朝臺階上走。 年輕的棒棒挑著百十來斤的貨物走得虎虎生風,與他擦肩而過時還轉頭看一眼??身n紅兵擦擦汗,只依舊看著自己的腳尖,就繼續(xù)一步步往上挪。 韓梅看得眼淚都快下來了,她二話不說,上前就把貨物東西搶過來,換到自己的肩膀上,在韓紅兵前頭蹬蹬蹬地就往山上走。 韓紅兵先是被嚇了一跳。見是自己的女兒,才放下心來,也不問她怎么回來了,只管笑瞇瞇地跟在她后面走。 她剛出生的時候才那么小啊,一只小腳板還沒有自己的手掌長,他幾乎不敢抱她,生怕力氣大些,就要把她弄折。時光才過去多久,她已經身姿矯健,動作利索,足以扛過自己肩上的重擔。 一旁棒棒們看著這姑娘面若敷粉,身形苗條,小腿瑩白瘦長,力氣卻這么大,三步并兩步就能超到前頭去,都嘻嘻哈哈地打趣起來,內容想當然地不甚好聽。 韓紅兵在一旁氣得吹胡子瞪眼,幾乎要上去和他們動手,被韓梅好歹勸著拉走了。見他情緒不高,到了攤位也不說話,只顧低頭收拾東西,韓梅趁著人流還沒多起來去買了豆?jié){油條,和爸爸分著吃完了。 兩人看攤總比一人方便,兩人一唱一和,賣的東西也比平常多。 只是晚上吃飯,高玉蘭又問起婚宴的詳情,韓梅只得打馬虎眼:“哎呀,人家的娃娃回屋,媽老漢不都高高興興的,就你一副要審問犯人的樣子。” 韓紅兵胃口不大好,卻總喜歡小酌幾杯,吃完了米飯就不肯再吃菜,離了飯桌,一旁自斟自飲。聽了這話才幫了句腔:“幺女回來看看我們不好邁?” 可惜,老爸在老媽面前從來都是沒什么地位的。 高玉蘭冷哼一聲:“我是那么好糊弄的?黨的政策,老實從寬,抗拒從嚴!” 韓梅在心里吐槽,您別老省字啊,是老實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吧。她會實話實說才怪呢,這么一想,就賴到了聯(lián)系人方萍的頭上。 “方萍兒?她不是去年才結的婚嗎? ” 韓梅都把這茬給忘了,情急智生:“哦,她離了,現在是二婚?!?/br> “二婚?!”高玉蘭哪里接受得了這些閃婚閃離的新浪潮?“上回兒碰到她媽也沒聽到說也,啷個又離了?” 韓梅趕緊把碗拿進廚房里先泡著:“所以讓你別總催著我結婚,嫁的不如意,還不是得離?!?/br> “哎——現在這些小年輕,哪里像咱們當年……”韓梅聽見老爸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不禁吐吐舌頭。 這舟車勞頓一整天,還以為第二天好不容易能睡個安穩(wěn)覺,誰知老早就被高玉蘭叫醒了:“太陽都曬到勾子上了,你不是要去吃九碗?快起來!” 她呻-吟著從被子里鉆出半個頭來,從飛散的亂發(fā)中扒拉出手機,點亮了屏幕望了眼時間:“這哈兒還早嘛,我好不容易睡次懶覺。” 高玉蘭哪管這么多,把一套衣服扔她身上:“給你十分鐘換衣服!” 韓梅睡眼惺忪地被拉到商場,像小時候最愛玩的換裝芭比,被mama拿了名牌衣服在逐一在身上比劃,好不容易二人都看準了一款乳白色的寬領毛線裙,一翻標牌,竟要快四位數! 韓梅沒二話就把衣服掛回架子上。 有多大的頭就戴多大的帽子,韓梅從來知道怎么樣的生活最適合自己。 高玉蘭不死心,不理韓梅的阻攔,硬要跟售貨小姐磨嘴皮子:“我說,你這個也太貴了,料子也不怎么好,有打折沒得?” 售貨小姐懶懶地走過去